九十四 余波（二）

“女士，女士，您不能进去，我们——”

警卫的话在半空中戛然而止，因为他的交谈对象已经一把推开他闯了进去。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肩，不明白这个中年妇女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您好，彼得洛维奇先生。”

房门的隔音效果不好，他向左挪了一步，清楚地听见了里面的谈话声。

“您好，这位女士，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彼得洛维奇先生，我是斯维特拉娜·米尔诺娃的母亲，我相信这个名字您已经在这几天听过很多次了。”柳德米拉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我叫柳德米拉·米尔诺娃。”

“哦，您先坐。”

门外的警卫似乎在哪里听过前面的名字。他想了想，是那个在空难中死去的试图驾驶飞机的小女孩。他开始思考，他的领导，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阿列尼耶夫，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赶走这样的遇难者家属——已经不止一个人找到这里了。

“我想知道，有没有找到我女儿的遗体。”柳德米拉的声音非常平静，“或是她的遗物。已经过去一天了，我专程来到什姆肯特，不是来听你们开会的。”

“是这样的，米尔诺娃女士，我们下午就会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布会和我们这些遇难者家属没有关系，”柳德米拉冷冷地说，“我只想要一些属于我女儿的东西，我想这不难，是吗？”

“米尔诺娃女士，您先不要激动，您女儿的情况我是了解的。”阿列尼耶夫拉过一叠资料，“她当时在驾驶舱，但我们搜寻过驾驶舱的残骸，没有找到您女儿的遗体，很可能已经被大火烧毁了。至于行李，也很难辨认具体属于哪名乘客。”

“一点痕迹都没有？”柳德米拉的语气变得急促。

“一点痕迹都没有。”阿列尼耶夫抽出一张照片，“如果您需要的话，我这里有现场的照片。”

柳德米拉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秒便还了回去。“没有必要，我只要东西，哪怕是骨灰也可以。”

“很抱歉，我们没有找到。”阿列尼耶夫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们还需要时间来进行进一步的搜寻工作。”

“那和我女儿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儿呢？”柳德米拉的身体微微向前，“她叫米娅·扎伊采娃，根据媒体的报道她还击毙了一名歹徒，而且她当时也在驾驶舱。”

“她……”阿列尼耶夫向身后躲了躲，柳德米拉的直视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也是一样。驾驶舱的残骸很混乱，金属都在高温下融化了，我们找到了一把部分融化的手枪，但那应该是从歹徒手里抢来的。”

“那其他人呢？”

“多数人还是能找到一点东西的。”阿列尼耶夫又抽出一张表格，“但多数也都是烧焦了的东西。”

“那你们是如何在没有任何痕迹的情况下得出我女儿死亡的结论的？”柳德米拉马上站了起来，激动地质问着阿列尼耶夫，“飞机解体后一小会才发生爆炸，她是不是可能爬出了驾驶舱，然后离开了现场？你们调查清楚了吗？”

“米尔诺娃女士，请您冷静，我理解您的心情，您先坐下。”阿列尼耶夫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但柳德米拉并不买他的账。

“我需要一个解释。”她的头因愤怒而微微颤动，黯淡无光的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除了救出了三个人之外，你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成果，连乘客家属的基本诉求都得不到满足。”

“您冷静一点！”阿列尼耶夫似乎是忍不住了，“如果您不能保持冷静的话，那么请您出去！安加洛夫！进来一下！”

“不用了，如果您还是这样的态度的话，那我们的谈话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柳德米拉冷漠地丢下一个轻蔑的眼神，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口的警卫没来得及避让，险些撞到柳德米拉的身上去。

“当心点，小伙子，细心可以让你避免很多错误。”柳德米拉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安加洛夫，进来一下。”阿列尼耶夫再一次呼唤着他的警卫。他是一名内务部官员，此次突然被任命为空难调查小组的组长，不得不跑到哈萨克斯坦来接受各种人的质问，内心早已经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于是，他无辜的警卫就遭到了他劈头盖脸的斥责。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能放任何人进来！她是怎么进来的？你连她都拦不住吗？白痴，蠢货！如果你再这样，我就撤了你的职！”

安加洛夫明白，自己的任何辩解都没有丝毫意义，他谦恭地低着头，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实则在内心里不断痛骂着他的上司。

“没用的家伙，胆小的蠢货。”

阿列尼耶夫骂够了，就又把安加洛夫赶了出去，然后为自己点了一支烟。遇难者家属的不满声越来越多，有的人还联系了私人媒体联合向调查小组施压，指责调查小组的效率低下。这些压力最后都到了他的头上，但他却没有行之有效的方法来解决这些问题。距离空难发生已经过去了四天，他确实没有证据表明驾驶舱里的两个女孩死了，但她们也确实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这样的说法合情合理。

想到这，他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黑匣子数据解析小组，催促他们加快进度。只要黑匣子的记录得到公布，所有的质疑或许都会迎刃而解。

“喂，我是德米特里·阿列尼耶夫。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完成现场的清理工作，堵住这些遇难者家属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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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佬的新封面，已经在审核啦！！

明天会更新一个主要人物表，辅助解决人名记忆难题，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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