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中,想着他从内而外的冷,终究有些难过,只管呆坐着,直至屋里屋外光线完全消失,黑暗不知何时降临。
梅香小心地问道:“主子可是要传膳?”我收回心神,无力地道:“传些清淡小菜和米粥吧。”
黑暗中更鼓已敲过三下,四周寂静得似乎只剩下屋外鸣叫的虫子。
我睁着眼瞪着帐顶,脑子里空白一片,心里同样空空落落地无法安定下来,好像有些事情即将要发生,而我根本不知道天亮后等着我的将会是什么。
直到天蒙蒙亮,听见外面净道的鞭响,知道胤禛已经起来上朝了。我隐约感觉到,与他原本坚固的感情堡垒已被撬开了一条裂缝,随时可能发生预想不到的结果。
心神不宁地在屋子里坐了半天,越坐越烦躁,想着到院子里走走。远远看见守在正殿门口的高无庸神色有些惊惶,看见我走近,忙低头行礼。
我留神细听,殿内隐隐传来谈话声,说道:“谁在里面?”高无庸道:“是怡亲王。要奴才进去禀报吗?”我想了想道:“不必了。”
正欲走开,里面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
十三的声音道:“皇兄,请再三思!八哥并无不可饶恕的过错,八嫂虽确有罪过,可毕竟当年是皇阿玛亲封。他们相守多年,如今更是还有弘旺,可否换种方式惩戒?”
胤禛冷冷道:“朕多次忍让,他们却屡次把若曦搅进局中,更是挑拨朕与若曦的感情。孰可忍孰不可忍,朕自有分寸!如今朕主意已决,你只需去看看老八是否遵旨便可。”
十三叫了声“皇兄”,殿内再无半点声音。
我对高无庸道:“皇上正与十三爷议事,不用替我通传了。”说着在离宫门不远处寻到十三的轿子,隐在暗处等着。
十三被囚禁养蜂夹道多年,落下全身风湿,有时连走路都有些不便,胤禛特意准许他的轿子在宫中及圆明园内廷随意出入。
不一刻果然看见十三低着头,拖着步子缓缓走来。我看着他在回廊与树木掩映下忽明忽暗的身影,与一瘸一拐的步伐,心中酸痛,差点落下泪来,连忙忍着,待他近了,才从暗处缓缓行出。
十三看见我,看了看周围道:“怎么在这里?身边也不带个人。”
我心中暖暖,笑说道:“没事。”问道:“皇上……对八爷下了什么旨?”
十三脸色一黯,说道:“命八哥休妻。”我惊道:“什么?!八爷遵旨了吗?”十三道:“昨日傍晚下的旨,今日我进宫时八哥仍未遵旨,如今不知。”
我急得直跺脚,说道:“要出事了!”说着便要往殿内而去,紧走几步,又折回去道:“不能让八爷休八福晋,会出人命的。你去找八爷,我去求皇上。”
想了下又道:“还是我与你一起去,八爷此时恐怕不愿见你,你说得最多,他都认为你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只怕更不愿听。”
十三看着我道:“你怎么能出去?”我一眼看见他的轿子就停在身后,走过去先行钻进去,说道:“此时哪还能考虑那么多?人命要紧。”
见他还立在轿前犹豫,说道:“你的轿子够大,多坐一个人毫无问题。再说堂堂当今皇上最宠信的怡亲王的轿子,谁人敢拦?若真被人发现了,我身上还有皇上给的玉牌呢,对付查问的侍卫还是可以的。”
见他仍一动不动,气道:“当年相拥共乘一骥都试过,怎么如今反倒顾虑了?你若再犹豫,就要来不及了。”
十三摇头笑道:“就陪你再疯一次,大不了被皇兄责骂一顿。”说着也钻进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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