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九洲清晏,我只端坐着发呆。
我如今对胤禛内心真正的想法是半点把握也无,不知他刚才到底是何想法,可念及与八爷之间并无私情,也不怕他误会了去,可他对八爷也是如此想吗?
想到王喜,心里阵阵抽痛,他为何想不开要那样结束自己的性命?仔细一想,还能为何呢?他知道得太多了,早知自己难逃一死,如今自行了断,还可以保住家人性命,总比静待发落的好。
心里惊痛无比,下腹忽地传来阵阵发紧,用手撑着头,对菊韵道:“去给我倒杯开水来。”菊韵应声出去倒水。
我手抚着下腹,深深地做了几次深呼吸,强自让自己冷静平复下来,歇了会,总算缓过来,想着再不能在此干着急,起身便往正殿而去。
到了门口,殿内却是非常安静,不闻半点声响,心反倒一下子往下沉了沉,问守在门口的太监道:“廉亲王可还在里面?”
那太监道:“回曦主子,八王爷才刚走。”我默了下,说道:“替我通传吧。”
胤禛正在批阅奏折,手里拿着朱笔,笔尖在纸面上疾走。
我静静地立在一旁,等他写完了,才出声行礼。他如若未闻,把写好的折子扔在一旁,又随手拿起另一本折子翻开,看了两眼,啪地一声合起,扔在地上骂道:“混.账东西!”
我过去捡起来,随意一眼,便知又是参奏老九和老十“胡作非为”的奏折。
把折子放回桌上,说道:“这不就是该让皇上看到的吗?”
他目光冷冷地看着我,沉声道:“勾结外藩,纵容家奴胡作非为,这些都是朕让他们干的吗?”
我淡淡一笑,不想与他争辩,底下的人谁不是奉承着他的意思做的?何况事实或许就是如此,也知道说得最多亦是枉然,说道:“方才,并非皇上所见那样,希望皇上不要误会。”
“朕看到了什么?误会什么?”
他盯视着我,双瞳有如深渊,不见底细,却仿佛能透过双眼看到我心上。
我强迫自己坦然与他对视着,从直达心底的冷淡中第一次感觉到天子的威严与深不可测,斟酌着字句,声音平缓地道:“有人假传皇上口谕,将八爷引到内廷,带去的人半路不见了。八爷原本就对园子不熟,寻路回去时与我恰巧遇见的。”
他仍旧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无法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思,暗暗咬牙,紧盯着他接着说道:“就在那时,听见有人投湖了……死的人,正是王喜。”
他又冷冷地看了我半晌,说道:“你向来清者自清,不屑于解释从未有过之事,今儿个却特意要来澄清,究竟为了什么?”
我暗暗打了个冷颤,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把心一横,惨淡地笑道:“我原本不想解释,可又怕你会多想。我自然是清者自清,不怕人泼脏水。可事到如今,死的人还不够多吗?别人也就罢了,这一桩桩,一件件,或多或少都与我有关!我不想再有人因我而遭受伤害。”
他沉着声道:“与你无关的事儿,没必要往自个身上揽。”
我欲要再说,他冷声道:“够了!你身子不好,回去歇着吧。”说着拿起折子,不再看我。
我默站了会,知道再无辩解的必要,规规矩矩地行完礼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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