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第二章 初见（二）

二人即刻骑了两匹快马。出了舒城，周瑜见孙策似有心事，道：“大哥可是还在担心伯母？”孙策不置是否，顿了顿，道：“贤弟，自黄巾起，天下动乱，而扬州稍安。”周瑜道：“是。”孙策笑了笑，道：“稍安！扬州亦只稍安而已！日间我与母亲所遇，不过小贼。而庐江有陈策，吴郡有严白虎，丹阳有祖郎，山贼宗帅为祸诸郡。天下何时能定？民何时得安？”周瑜一怔。

皖与舒同属庐江郡，二人策马疾驰，将至傍晚时分，赶到皖城北郊五里。只见前方红砖碧瓦，一座大屋宇内外挤满了人。二人下马向人一问，此处正是淮南王庙。孙策与周瑜对望一眼，均大喜，二人原拟赶到皖城再打听淮南王庙的所在，不想竟撞到了目的地，省去了好些工夫。

孙策回头仍向先前那人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怎的这时候大伙仍聚在这庙里不回家？”那人道：“哪里是什么日子了？不知哪来了一群山贼，守在路口，大伙儿走不了！”说着往身后一指。孙策脸色一变，周瑜顺着那人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前方路口站着二十余名山贼。那人道：“两位小哥且莫慌张，山贼只守了南边路口。瞧你们的样子是从外地来的吧？不妨原路回去！”周瑜不解道：“既是如此，因何大伙却不另寻路径散去？”那人道：“山大王说了，他们来此只为寻一样宝贝，宝贝得手，他便会放行，否则大伙焉还能有命在？庙里香客多是皖城之人，若绕道不知有多远，不若在此等些时候。再则那宝贝在地下，那些山贼在掘淮南王的墓穴呢！这等大不敬之事，大伙不瞧瞧怎能便离去？”

周瑜直听得眉头大皱，眼望孙策。孙策寻思：“这群山贼守住南边路口，显是不欲行踪传到皖城，但既有其余出路，消息必早已传到郡里。”当下也不细想，道：“贤弟，我们进庙。”

二人入得庙内，只见堂上摆了历任淮南王的神位。庙祝神色自若的站在一旁，堂上香火照旧，丝毫不受山贼之事影响。孙策心想：“山贼盗墓，旁人就算事不关己，这庙祝关系重大，他如此安心，必是早已差人报知郡县。”当即上前要了香，一边问道：“师傅，是什么宝贝？竟来了几十个山贼大肆寻找？”庙祝道：“几十个？小哥你只看到路口那几个，在殿后掘墓的山贼还有七八十个呢！”孙策吃了一惊，心道：“这许多人，难道是陈策？”

周瑜道：“他们挖的是哪一任淮南王的墓？”庙祝道：“第一任淮南王英布，不知这些山贼是怎生得到的消息，前来寻找霸王枪。”孙策道：“英布？霸王枪？”庙祝道：“霸王枪便是霸王项羽所使之枪。”孙策道：“项羽的枪怎会到了英布的墓中？”庙祝道：“这位小哥有所不知，当年英布背叛项羽，致使项羽亥下兵败。项羽自刎乌江后，其亲信带了霸王枪来寻英布报仇，结果仇未报成，反被英布所杀，霸王枪便到了英布手中。英布死后，还拿了其陪葬。”孙策和周瑜直听得匪夷所思。顿了顿，孙策忽哈哈笑道：“世间之事，是非与成败原无关系！”周瑜一怔。

孙策转身点了香，堂前神像面有烙印，正是英布。孙策拜道：“吴郡孙策诚启淮南王，家母吴氏无心弄断护身符，心中惶恐不安，淮南王在天有灵，望念家母虔诚之心，再予赐福！”插上香，向庙祝要了护身符。回头只见一位夫人带着两个少女跪在神像前默默祷告，孙策一瞥之下，竟而出了神，只见那两个少女相貌之美，犹若天人。

他正惊异，忽听庙外几声惨呼，随即冲进一队甲士，当先一将领左右一望，不见山贼。只听殿后一个声音骂道：“他妈的！出了什么事？”那将领朗声道：“陈大帅光临皖城，怎可待步于郊野？庐江太守陆康携三百勇士特来相迎！”殿后那声音骂道：“你唧唧歪歪叫个鸟毛！老子听不懂！什么陈大帅李大帅？”陆康叫声：“乡亲们请速回避！”手一挥，率队径往殿后冲去。庙里香客多数不知有汉军前来擒贼，否则唯恐避祸不及，焉还能安待于庙中？当即众人发一声喊，拥向庙外。孙策和周瑜到门口往外一望，只见二十余名山贼倒在地上，身上皆中箭羽，想是汉军布置好，一轮箭矢全灭山贼守卫，是以动静甚小。二人关注事态，见数百汉军已全进了殿内，又悉数出了殿后小门，当即跟了过去。

只见殿后是个小土坡，七八十名山贼围在一处穴口。两侧有围墙，与庙外隔绝。陆康左右指点，汉军摆好阵势，便欲进攻。众山贼丝毫不以为意，一名手持双斧的山贼长得身壮头肥，手粗脚粗，叫道：“挖到了！快吊上来！”正是之前呼叫的声音。他转首对陆康哈哈一笑，道：“陆大人怎就知道老子姓陈？”陆康淡淡的道：“腚后党羽如此之众，除了陈大帅还有谁人？”那使斧山贼大怒，骂道：“鸟蛋！”陆康微微一笑，心道：“山贼就是山贼，我只是说他一句腚后，他便沉不住气！”却听那使斧山贼续道：“陆大人是说陈策么？他便那般了不起？没听过你祖郎爷爷么？”陆康一怔之下，直大吃一惊，心道：“祖郎向在丹阳为患，怎的越境到了庐江？”孙策和周瑜对望一眼，也是极为惊异。

陆康微一定神，心想：“管你是陈策还是祖郎，先拿下再说！”当即喊道：“弓箭手准备！”只听祖郎叫道：“慢来慢来！陆大人，你先瞧瞧身后。”陆康寻思自己身后是众士兵，再后是墙壁，那有什么好瞧的？心下虽不以为然，仍转过了头。忽听“砰！哗！”数声巨响，墙壁上破出几个洞口，墙后有人身撞脚踢，洞口渐大，继而整面墙都倾塌下来，只余三根柱子撑住屋顶。随即两侧的围墙亦被推倒。陆康直倒吸了一口气，只见三面黑压压的站了上千人，观其身上穿着均是寻常布衣，然手持兵械，显然都是山贼，当下他心里苦叫一声：“中计了！”孙策和周瑜也直吃了一惊，孙策心道：“想不到这群山贼居然假扮香客，引陆大人入局，祖郎区区山贼，居然是个有谋之辈！”

只见祖郎一挥手，他身旁数十名山贼当先居高冲下，四面贼众向汉军夹击过去。汉军一阵混乱，孙策和周瑜身处战团，一名山贼挥刀向二人当中砍来，孙策叫声：“当心！”将周瑜一推，随即往后一闪。周瑜顺势就地一滚，取了地上一名死去汉兵的短刀在手，抬头只见孙策抬脚踢翻一名山贼，也夺了其朴刀。两军厮杀，二人避挡刀兵，转眼被冲离得甚远。周瑜寻思当务之急须得通知皖城汉军前来营救，当即往外冲去。众山贼见周瑜不是汉军着装，只道是自己人。如此周瑜顺利便出了重围，骑了马往南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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