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决心

妹妹？什么情况……哦不，等等，我好像，是有妹妹的，而且不止一个。

她，夏子吟……应该是理论上和我亲缘关系最近的了，我们一起生活了……七年？

怪事，怎么又是七年？七，七，七，我跟七有仇啊？七年前的事又哪里去了？

先不说这些，早就想吐槽了，子吟你的名字可是来源于《诗经》的好不好，为什么你的打扮总是这么“洋气”，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中西合璧吗？

夏君行总是很难控制自己的内心戏，而且他的内心戏也总是被外力打断。

嘴里一阵的冰凉与甘甜——夏子吟把削完果皮并切成块的苹果塞了进来。至于她人的表情？可能刚刚有点想哭，现在是气鼓鼓的，整张脸都鼓起来的那种。

“快点吃完，吃完出院。”

她没好气地说着。

好好好，我吃，我吃还不行吗……等等，出院？

“咣当！”

门又响了，不过这一次，门是被突然打开的。

虽然夏君行更愿意相信其实是用脚踹开的。来人跟夏子吟一样长得娇小，一头灰发简单地扎在脑后，一身浅色的休闲服也褶皱多多，显得杂乱无章。

不过就算把头顶上的呆毛和口中的棒棒糖算上，也给人感觉很不好惹。她朝着夏君行和夏子吟走来的时候，那个姿势与气势，称作是龙行虎步可真是不过分。

更不用说她手里还提着什么……这位未成年少女，是自己的主治医师。

也不完全是主治医师，还有一层关系呢。

“怎么回事啊声音这么大？子吟，这家伙欺负你了还是怎么了？”

她很随意地靠着夏子吟坐下，又很随意地从水果篮子里拿起一个杨桃就大口咔擦。

“没有。”夏子吟很快收起了情绪。“他刚才好像病情加重，突然不认识我了。”

少女缓缓转过身，面朝夏君行——脸上波澜不惊，目光锋利如鹰。

“哗！”

是金属与空气的摩擦声，能感到是三根飞针，位置是头顶上方，稍微抬头就能碰到。

虽然他确信对方可不会真的拿针扎自己，不过刚才这一下，怕是又要少了几根头发了。

幸好我不学工科，不学医学法，也不是程序员……夏君行稍微松了一口气。

“病人夏君行，把对我了解的信息说一遍，让我康康你的病情怎么样。”

和夏子吟一样偏向于甜美的声线，只不过手中把玩着的钢针寒光闪闪。

“你叫华梦语，今年十七岁，念高三，不过医术很高明。”

“谢谢夸奖，还有呢？”

华梦语漫不经心地追问着，手中的三根钢针不知何时变成了四根——以人民的名义发誓，真的是夸你的，真的没有讽刺你是江湖骗子或神棍巫婆之类的。

“你跟一般的中医不太一样，因为相比起寻常的中草药，你更倾向于使用针灸和蝎子、蜈蚣、蚂蚁、蜘蛛之类的毒物。这些毒物你在宿舍里也养了很多。”

“继续。”

四根钢针又变成了三根。而且一边的夏子吟则是拉了拉华梦语，希望她别再“逼问”了。可惜，华梦语是不为所动的，真是铁石心肠，莫得感情。

叫什么“梦语”，简直是“恶魔之语”好不好……当然，这句话夏君行不敢说出来。

“让这些毒物听话，并且擅长用毒，就是你的专属能力了。”

“还不错，脑子没坏。” 华梦语收起了钢针。“不用担心了子吟，这家伙刚刚只是睡觉睡懵了，才在睡醒后的短时间内不认识你。以后注意……唉，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哥哥。”

“知道我是你哥还要拿针扎我，你这个妹妹也真行啊。”

话音刚落，两根飞针分别擦着他的耳朵，刺入墙中，惊得夏君行一身冷汗。

“第一，我们现在先是医患关系，然后才是兄妹关系。第二，这年头医患关系不太好，我还是未成年，难免压力大，请不要做出可能刺激医生的行为，否则后果自负。”

扬了扬手里的干蜈蚣，华梦语半讽刺半警告地说着。

“这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居然要你一个未成年去当医生。”

“当然是因为某个人让人不省心，而且他还不肯生吞蜈蚣，不然完全不用住院。”说罢，华梦语自己挑了一条蜈蚣，当着他们的面，吞了下去。“多好的补品，可惜，像你这样的愚昧的世人不懂得珍惜，非要等到以后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嗝~”

夏子吟捂住小嘴——对此，夏君行只能表示，习惯就好，反正他早习惯了。

“最后。”背对着他离开的华梦语停住了。“你现在可以出院了。”

“总算可以出院了。”

夏君行一个翻身，就从病床上跳了下来。

“事实上，你个瓜娃子五天前就能出院。”华梦语干巴巴地挖苦着。“星尘姐姐担心你突然出来受不了高强度军训，叫我安排你一直到军训结束再出来。本来我不想违反职业道德，只可惜架不住星尘姐姐的请求……算你走运喽，证明已经给你们教官和辅导员看过了。”

“这回去后一定得当面道谢。”

至于怎么个道谢法子？管他呢，人先去了再说。

“当面？呵呵，我看你是想她想得心里发痒了吧？”华梦语瞥了一眼水果篮子里的杨桃。“知道为什么我和心语姐姐都不叫你哥吗？因为你，重、色、轻、妹！”

“……至少你还是挺关心我的，不是吗？”

夏君行绝地反击。

“那必须的，这么顽强的小白鼠，全世界可能找不到第二只。”

然后夏君行眼里志在必得的一击被华梦语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化解完后，华梦语还掏出她的茶杯喝了几口——杯子里泡着的并不是茶叶，而是……一只蜘蛛，和一些蚂蚁。

话说……都修毒修到这种地步了，不应该是浑身绿色吗？怎么她是一身灰啊？

“嗯？对我的蜘蛛泡酒感兴趣？要不要来一口？”

夏君行立刻摆手拒绝：“不了，不了，这伤身体。”

“切，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怕这些东西，白浪费了七尺男儿的好身躯。”华梦语把另一只毒物吃了下去。夏君行没怎么注意，好像是一只晒干的蝎子？

假如这是在斗罗大陆世界，那么你一定会是完虐独孤博的超级毒斗罗。

“呼，真是美味……有没有感觉身体那里不舒服？”

“老毛病，记忆不清不楚，而且记不得七年前的东西。”

“这我无能为力，不过还是让我检查一下比较好。手伸出来。”

一边的夏子吟好奇地看着华梦语给夏君行把脉。

“嗯，脉象平稳。”一段时间后，华梦语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你的五脏六腑好像有点不太正常……好像是肾不好？你最近都干了什么？”

“……”

“没别的大问题了，现在就可以走人。”伴随着“咔擦”一声，华梦语又把一只蝎子嚼碎咽了下去。“哦对了，还有一件事——给我向姓秋的那家伙捎个话。再让我发现这瓜娃子抽烟超标，别怪我到时候逼他生吞两条活蜈蚣，不剪掉毒牙的那种。在此之前，提醒他最好老实一点，按要求把这些吃掉。”

丢出一包蚯蚓干蜈蚣干蝎子干蜘蛛干之类的诡异的“药物”后，华梦语双手插口袋转身离开。离开之前，也不忘提醒夏君行和夏子吟两位不要继续呆在这里了。

夏子吟是被请出去的，夏君行当然是被轰出去的。被华梦语轰出去之前，夏子吟还不忘朝病房的窗外挥手——要不是夏子吟，夏君行还真没注意到窗台上趴着一只狐狸。

“看见狐狸很吃惊吗，哥哥？”

“还好吧，我觉得还好。”

这年头都能在南大和地铁撞见野生的二师兄，相比之下狐狸和野猫不要太正常。

“那只狐狸，其实不是一般的野生狐狸，她……”

说到这里，夏子吟闭口了。

她？嗯，头还是有点昏……夏君行知道夏子吟为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是担心自己频繁回忆会有什么副作用吧？哎，也真是难为她了。

不过……望着窗外一直盯着他们还不走的狐狸，夏君行才意识到一件事，这里可是医院的顶楼哎，到底是爬上来还是飞上来的啊。

而且……夏君行下意识地取出那根羽毛。

那确实不是一般的羽毛，起码对面那只狐狸在看见羽毛后，露出了人性化的吃惊的表情。之后，不等夏君行继续观察，她就消失了。

总该不会是直接跳楼了吧。

“今天不是双休日，你是请假过来的吗？”

下楼的过程中，夏君行拉着夏子吟，在人海里艰难地前进着。

“不耽误学校课程的啦。”

当然不耽误课程，你不是早把高中课程都自学完了吗？现在就专门等着明年高考，自主招生之类的一个都不参加，可把你班级的老师们愁死了。

真有意思，当哥哥的休学一年，当妹妹的可以跳级却不跳。明明当初休学的事跟她没关系，夏子吟就是坚持要像普通人一样。

不过夏君行不觉得那种“留级”有什么遗憾的。即便可以时光倒流，再来一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为了她，再休学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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