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话 马脚

母亲的车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我随着她进了车里，按亮了手机。

微信有99＋未读消息，我点开它，发现除了一些系统消息，都是蒋离给我发来的消息。

“到家了吗?”

“周末要一起出去玩吗?”

“午饭吃的什么?”

“作业好难啊我不会做，教教我好不好?”

“怎么不回我消息……”

……

我划着屏幕一条条看过，打了一条消息回了她。

“抱歉，稍微有点事。”

“发生了什么事?”

蒋离立刻秒回了我，我垂着眼看着在黑暗中手机照出的光幕，在对话框输入了“没什么事”，犹豫了一下又删掉了。

「阳阳，上车，别玩手机了，头又该晕了。」

「好。」

我将手机揣进了裤兜里，上了车。

母亲因为担心我的身体，一路上车速很慢，我看着窗外明明近在眼前，却又飞快的离我远去的夜景，陷入了思考。

我在考虑要不要和蒋离讲陆悠悠的事情。

这件事本与她无关，但是我想起了她今天早上身上淡淡的烟味。

是否有什么原因呢，毕竟我从没见过她抽烟。

到了家门口，陆悠悠的房门禁闭着，门口还立着“令行禁止”的牌子。

我伸手摸了摸那冰冷的防盗门，被开门的母亲看到后将我拽进了家里。

「你摸她家门做什么，晦气，晦气!快去吧手洗了，用肥皂好好洗几遍，不对你今天进去过了吧，去浴室好好洗个澡。」

「老妈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迷信。」

「年纪大了才迷信呢，快去，你不是没胃口吗?妈给你熬点粥喝。」

「知道啦……」

和母亲争辩什么东西的话是绝对不会成功的，这个道理放在任何一个家庭中都是真理。

我脱了衣服扔在框里，水的温度很低，但是对这个炎热的夏天来说却不算凉，反而能让人冷静和凉爽。

我伸手拿过家里的沐浴露，看着封皮上画着的柚子图案发呆。

那样明媚的人自杀什么的，我是不会相信的。

就算那个笑容是伪装，但是有谁会特意搬过家之后才自杀呢，太不符合常理了。

还有蒋离昨天洗过澡之后身上浓郁的沐浴露的柚子香，而第二天早上却淡到几乎闻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烟味。

不会吧……

不，这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她和陆悠悠根本不认识，根本没有动机。光是将人杀死之后把人挂到房梁上这种力气活也不是她一个瘦弱的小女生能做到的。

光凭气味就怀疑自己的朋友什么的，我也真是差劲啊……

我草草的洗过了澡，穿着浴袍赤着脚走了出去。

「阳阳，你洗好了?过来吃饭。哎，你怎么不穿鞋，着凉了怎么办，把拖鞋穿上?」

「啧。」

刚出了浴室就被母亲逮到了，我无奈的去穿了鞋，拿着手机进了厨房。

我坐在椅子上，打开了微信。

蒋离在那之后就没有给我发消息了，我手指轻触了一下对话框，开始编辑消息。

“我的新邻居去世了，就是我昨天说过的那个送我蔬菜的人。”

“去世了?怎么会……”

她还配了一个震惊又害怕的表情包，看起来挺好笑的，但我笑不出来。

“去世了，我是案件发现者之一。”

“……”

她发过来一串无语的省略号。

“对不起，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有我这两天关于这个案件有点事情要去做，所以不能陪你出去玩了，下次吧。”

「又在玩手机，吃饭也要玩手机，阳阳，你……」

眼看母亲又要开始唠叨，我飞快的将最后一条信息发了出去，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母亲煮的是我最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扑鼻的香气勾起了我的食欲。

我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饿了很久的胃带来的抽痛也有所缓解了。

「老妈，今天你回来了，爸爸不回来吗?」

「他……今天还有工作，不回来住。」

母亲脸上露出了嫌弃又厌烦的表情，我垂下了眼帘不再说话，专心的吃着粥。

他们两个人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我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任何爱情该有的样子。刚开始是争吵，后面连争吵都没有了，只有凝固和死寂的氛围充斥在二人之间。

我从小就在这样寒冷的空气下扮演一个乖巧的孩子，所以面对学校里的冷暴力，我能露出的态度只有坦然和习惯。

但曾经学校是唯一让我感到温暖和放松的地方，直到那里也变成了冰冷的牢房。

他们说我变得阴郁而又沉闷，虽然我自认为我这只是参悟的孤高的真谛，但是不得不承认，我是从心里感到失落和痛苦。

看着我的父母，我常常想，我真的是因为爱而出生的孩子吗?

答案是否定的，我长大之后才知道，他们结婚仅仅是因为家族联姻。

他们并不爱彼此，只是因为家族的关系必须结合，也不能离婚。

甚至我还知道，父亲不只我一个孩子，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十三岁的我曾经隔着车流和行人瞥到了向来刻板严肃的父亲从未对我展露过的温暖的笑脸，而他的面前是一个清脆的喊着他爸爸的小女孩。

她的身旁站的一个柔情似水，貌美如花的女人，是和相貌平凡又唠叨的母亲完全不同的模样。

但是母亲也没资格怨父亲什么，因为她在外面也有一个体贴又听话的情人。

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了。

我有时也讨厌自己这一点，毕竟做一个傻子比演一个傻子要简单的多。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二人很少回家的理由，他们好像做了什么协议，每个月一起回来陪我几天。

真好笑。

我苦涩的勾起嘴角，放下了勺子。一旁的母亲见我吃完了，忙问我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我抬头看着他关切的神情，嘴角只能勾起一抹苦笑。

「老妈，我吃饱了。」

我拿着碗走到洗碗池准备刷完，母亲却跟了上来把我赶走。

「我来就行，你去休息吧。」

「哦。」

我放下碗，拿着手机回了卧室。

我是该庆幸的不是吗?至少母亲在我进医院时丢下了情人来照顾我。证明她还是爱我的。

我打开卧室灯，躺在床上又打开了手机。

“??? 你要做什么?”

“我想找到凶手。”

我编辑好了消息发给她，她一瞬间就给我回了消息。

“什么凶手?她不是自杀吗?”

我愣住了，看着这条消息只觉得热血往上涌。

“你怎么知道她是自杀的，而且你好像也知道她是女的，我明明没和你说过，为什么?”

我坐了起来，迅速的打了一串消息发给她。

过了30s，都没有回信。

这对于一直是秒回的蒋离来说，是很罕见的。虽然只有短短30s，但我却焦急等等待着她的回信，我很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和解释。

“刚刚在你不会我消息的时候，我去问了在警察局工作的朋友啊。”

还配上了一个涂着舌头的表情包。

原来是这样啊，我松了一口气。

“佑阳，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怎么会。我这不就是，名侦探柯南看多了么。抱歉。”

“噗。你是小孩子嘛?”

“天不早了，早点睡吧，晚安。”

我不想和她继续闲聊下去了，按灭了手机，从书包里拿出了周末的作业。

得快点做完才行啊，明天可是要去扮演柯南呢。

还有蒋离……她的解释很有可能是临时胡诌的，要去一趟警局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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