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尘埃 (3)

傍晚时分，东天的一角，墨色的乌云不断地翻涌弥漫着，很快便铺满了整个天空，街道上狂风起，夹杂着雨星，像似在地上找寻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乱撞。随着天边一阵沉重的闷响，雨势渐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在空中形成一道道水帘，一阵大风吹来，密如瀑布的大雨被吹得如烟如雾如尘，散落在了天地间。

黎溪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收拾好的书包，一动不动呆坐着，头顶的日光灯伴随着屋外飘摇的雨忽明忽暗，映着她空白的眼神，四周寂静无声。

忽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在耳边炸响，压过了窗外的风雨声，黎溪打了个哆嗦，回过了神，随后扭头看了一眼电视机边正欢快叫着的电话机，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边黑屏的手机，神情有些茫然。

“喂？”接起电话，黎溪轻轻问了一声。

“黎溪？”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声，语气听起来有几分不确定。

“郭阿姨？！”黎溪惊的眉毛一扬，险些没有握住手中的话筒。不过随即她便冷静了下来，将话筒交到了另一只手，小声答道

“是我，您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电话那边轻笑了一声“你们学校应该开学军训了吧，一切顺利么？”

“嗯…”

“你奶奶身体还好吗？”

黎溪听完微微蹙着眉，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神情有些迷惑。

“黎溪？”

“啊，没事，我奶奶和我妈妈身体最近都挺好的，谢谢阿姨关心。”黎溪深吸了一口气，用欢快的语气回答道。

“那就好，对了，你们晚上要晚自习吧，外面现在雨很大，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阿姨你是怎么知道……”黎溪听完吃惊地张大了小嘴，随即恍然道 “您回余城来了？”

“是啊，已经进城了。”电话那头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林静她高中开学，我怎么不回去看看她呢。”

“那她，知道么？”犹豫了几秒，黎溪小心翼翼问道。

“还没告诉她，想给她个惊喜。”

“哦……我会保密的。”

“嗯，我继续开车了，等着阿姨到时候再来看你。”

“嗯，谢谢阿姨。”

“记得路上小心。”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只留下了一连串的忙音，黎溪举着电话站了有一分钟，最后轻轻将话筒按了回去。

“惊喜么，但愿如此。”回味着刚才的对话，黎溪低头自言自语着，背好了书包，拿起放在玄关处的伞，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

雨水汇集成股，从玻璃上流过，林静站窗前，透过雨幕向外看，城市的灯火在风雨扭曲着，好似一副抽象画，映在她的眼中一片朦胧。

“喂，你已经在那里站了快二十分钟了。”张铭桦躺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冲着阳台上的站立着的身影大喊。

林静听到后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将头又扭了回去。

“你不会又进入自闭模式了吧？”张铭桦走到她身边，与她一起站立着，眺望远处的景色。

“没有。”林静摇了摇头，随后一脸凝重看着他 “我可不记得当年军训的时候下过雨。”

“哦？”张铭桦听完挑了挑眉毛 “你确定这种事情你还能记清？”

“记个特定时间的天气有什么难的？”林静反问道。

“那就算是吧。”张铭桦懒洋洋地缩了缩脖子 “不过这有什么问题吗，劳您在这里思考这么久。”

“问题大了去了。”林静哼了一声，扭过头看着他 “之前没有下雨现在下了，换句话说如今的现实跟过记忆的现实出现了偏差，这难道不是件严重的事情么？”

“没那么夸张。”张铭桦听完冲她摆了摆手 “玄学方面的问题先不说，天气是一种很玄乎的事情，一点小小的扰动就会引起蝴蝶效应，忽然下起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是想说只是偶然？”

“就是偶然喽。”张铭桦斜着眼睛看着她“难不成你还觉得是因为我们穿越过来引起的后果喽？那你觉得你能控制天气吗，请表演一个我看看，反正我控制不来。”

“少扯淡。”

“不过……”

“不过什么？”

“说不定还真是你的原因。”张铭桦看着林静哈哈一笑 “女孩嘛，肺活量肯定比男孩的你要低，搞不好就是你少呼吸的那点空气引来的雨，蝴蝶效应啦。”

“你家有你这样这样的鬼才真是捡到宝了。”林静揶揄道。

“我还是太自以为是了。”见他没有再说话，林静垂下了眼帘，轻轻叹了一声。

“嗯？这话从何说起？”张铭桦向她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就从下雨那里说起喽。”林静幽幽开口道 “说是说我担心天气的偏差所象征的现实之差，到不如说是我潜意识在担心自己会给世界带来什么混乱，呵呵。”说到这，林静自嘲般笑了笑 “真要出什么混乱，恐怕我就是混乱的本体吧，我需要担心的是自己才对。”

“行了行了。”张铭桦急忙挥手打断了她“再说下去你真的又要开启自闭模式了，别钻什么牛角尖，天天胡思乱想的话，再好的事都会变坏的。”

“嗯，我会控制住的。林静笑了笑，探头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挂钟 “时候不早了，该去学校了。”

“走吧，下雨天走路去。”

“嗯。”

……

“天气这么差，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们去？”林静和张铭桦刚出门，赵素芸走到了门口向他们喊到。

“不用了。”两人齐齐冲她摆手 。虽然雨比较大，但林静觉得开车去学校是一件比较招摇的事情，不到不得已没必要，眼前的雨还没大到不得以的地步。至于张铭桦，只是习惯性地拒绝着，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行，那你们路上小心喽。”赵素芸也不勉强，交代了一句后便回了屋。

张铭桦看着大门缓缓关上，冲着楼上吹了声口哨，随后一蹦一跳的下了楼，林静扶着栏杆不紧不慢地走着。

“哇，那不是黎溪吗。”忽然间，张铭桦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别跟我开开这种不好玩的玩笑。”林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二楼，阴沉着脸冲他低吼 “你要是管不住这张嘴的话，我来替你管。”

“天地良心啊。”张铭桦瞪圆了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随后伸出手指了指窗台外 “你自己看，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静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探出，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当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手里打着黑伞的熟悉身影出现在眼中时，林静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她颤抖着身子后退了几步，手中的伞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是她吧。”

“我怎么可能会看错。”林静目光呆滞注视着那个身影，嘴里喃喃着。

“那她为什么会在那？”

“我怎么知道。”林静转过头，脸上尽是茫然的神色，片刻之后仿佛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张铭桦，拔腿向外冲了出去。

“喂，你倒是把伞带上啊！”张铭桦弯腰捡起了林静丢在地上的伞，随后大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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