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房门口,韩小果在外负责接力运送到购物车上,雨密,本来就不好呼吸,张着嘴,又要被毒死。想了想,还是抿着嘴,小口小口得感受鼻毛过滤后的氨气味。
老雷也憋的脸绿,一声不吭,最后一桶水扔上车,推车就走。一直走过公厕区,到了水房,韩小果低头一看,更是痛苦。明沟挖那么浅,氨气坑里的货都漂出来了,金针菇、西瓜子、韭菜丝,玉米粒,什么颜色的卫生纸都有,还有报纸。韩小果忍着恶心高昂着头,睁大了眼睛死命推。
“真月亮的要人命。”韩小果心里一句牢骚,人一走神,脚底打滑呲溜一下匍匐在了地上。脸朝下,吃了一脸**黄汤。她憋着勇气,就是不开口,闭着眼,让老天给洗洗脸。被雨块打得鼻孔憋气,也不忘抓着车。老雷把着方向在边上带路,面容也是扭曲变形,使出挣脱便秘的气力在黄黏泥面上碾车辙。
推到保卫室,韩小果脱了鞋,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喘气,冲干净脚,脑门子上叮当趟黄河,一抹头,黄泥汤子满手。老雷进了保卫室,翻出一瓶落灰水动力,看看保质期,还成,还能喝。
“漱漱口?”老雷把喝的递给韩小果,纱条发朽的洗脸布擦一会就得拧一遍。
韩小果闭着嘴,往脸上冲了点雨水才开口说话:“一车的水,又不是《现代豪侠传》里面的核战争爆发了。”
老雷:“是,这雨下得是够吓人的!”
韩小果低头看看自己,左脚人字拖,一根绳子钉着鞋底,要死不活,右脚解放鞋,鞋面上俏皮得露着脚趾头,却不用直接接触到**纸汤,谁好谁不好,立分高下。
韩小果:“这车水,要是放在现代抽象艺术馆挂名的话,我可以写一长串别名。‘08-板蓝根-非典’,‘11-抢盐-辐射’、‘13-84消毒液-禽流感’,恐慌情绪被黑媒体一渲染,群羊效应就肆意爆发!”
等了好久,雨就是狂泄不止。老天爷就像受了深仇大恨未报的小媳妇,哭得一声更比一声烈。
韩小果看看天,再看看脚上的破洞解放鞋:“走吧,看着也不像要停。”
“嗯,可能得下到明早儿了。”老雷打着哈气,虽说他是看守大门的,可没个轮班的,让他二十四小时扛,他铁打的人也扛不住瞌睡虫的进攻啊。
暴雨浇灌,看着是一回事,真走进去,那可不像拍电视剧借来的洒水车水线走“S”型,能来个“雨中曲”那么浪漫。每一个滴,都跟发狂的雷神往地上砸长铁钉似的,震得韩小果脑壳皮生疼。
老雷把韩小果送到大门口,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韩小果推着车,也是一会一个寒颤:“老雷,你回保卫室擦擦吧,别感冒了。”
老雷:“那你呢?”
韩小果向后拢了拢头发,抹掉脸上的泥巴水:“我用你手机打给开锁匠了,过会就过来,他车没电了,还要借你这充会电。”
老雷:“那你在这等着吧,等他把车拿来充电,你们再过去。”
韩小果从桌子上拿了一个不漏气的塑料袋,把手机扎进去:“不用,这么大雨谁出来犯案啊。这个天,还要加班的都得捞笔大的,抢银行抢金库还差不多。”
老雷把集装箱的备用钥匙塞给韩小果,心里默默暗忖,安家园从哪找来的这姑娘,这么恶毒。
韩小果把钥匙别进裤腰带的扣袢上:“开锁匠说要来充电,他要充,你别给他免费。”
老雷:“那我要多少合适?”
韩小果咧嘴一笑:“趁火打劫你还不会吗,你想要多少要多少。”
老雷有点不好意思,想占便宜,可他没想好上线:“这外面充一个汽车才三十呢。”
韩小果主动使坏支招:“他要来充,你就要三百。他刚跟我开锁又要三百,哼,我又不是他妈我不干嘛要惯着他!风水轮流转,就准他趁火打劫啊,该着你重塑三观了!”
老雷:“啊……那我知道了。”
“走啦!”韩小果猛地蹬了一脚车地板,欢乐得碾着车辙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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