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果敏锐得觉察到了这一点,不动声色得跟老雷澄清自己:“之前,我一同事住新街口后街,晚上出去撒泡尿的功夫,手机、平板、笔记本,都冲着电,连插线板一起偷走的。钱包,烟酒都没拿,争分夺秒,惯偷就是有职业精神,什么最贵拿什么。”
老雷:“北京那厕所离得住家得老远了吧?”
韩小果:“没有,厕所就在五米外,跟一家还门对门呢。”
老雷:“你去那么久,肯定得锁。”
韩小果再次否认:“没有,放水来回不要三分钟。”
老雷有点小窃喜:“没想到啊,城里治安也不好。”
韩小果:“哪没有贼啊,经济越发达贼越惦记着。二环里都得防着,我们这,这荒山僻岭、荒无人烟、黄土低坡的,跟圆明园后面的菜地似的。我不关门,这么远一趟去着,回来不给搬空了啊。”
韩小果回头看看,一望无际的黄泥塘,集装箱高高得蹲在坡上像是一个躺在啤酒肚上的火柴盒。周边目及所处,确实一个活物也没有,没活物也挺让人担心的。
韩小果打了个寒颤,加紧往前推车:“吖,老雷,工地上都睡这么早啊,一个灯没有,不会工棚也像这箱子一样不通电吧。”
老雷:“啥啊,有电。都是这破天气整的,人给各家村政府找回去抗洪救灾了。可怜老板了,花钱拖工期。”
韩小果:“你这说得就没人性了,自己家乡淹了,老父老母老婆老公孩子都在老家呢,在这工地上干活还能安心吗?”
老雷一不小心,漏了实底:“那也不能都走啊,就我一人看着工地,我压力多大啊。”
韩小果:“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时候不放人,才出事故呢。到时候老板赔得更多,多少人冒充七大姑八大姨,一个‘盲井’能把煤老板砸破产,你说他算不算得清这笔账?”
雨一变大,就不再是被淋潮那么简单。工地还在眼前,没有参照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得直线,再回头看看集装箱的位置,好像有点歪,是坡移了,还是我脑水不平衡走歪了。韩小果给雨水砸得有点分不清情况了,油滑细软的泥地中了邪的黏脚,像是每年夏天就能溺死一批不听劝的××水库,出了暑还有家长拿水鬼吓唬那些临近开学的小鬼头,一粘着水,就总有手紧攥脚腕,让你迈不开步子。只要妄图张一点点嘴,大地抽裂的伤口就被老天爷抽得生疼,还是闭嘴干活滴好。两人走得深一脚浅一脚,都没再交流,偶有差点扭腰扑街的惊叫。
走到比集装箱地势稍低一些的工地大院,伞早就扔车里了,打不打没区别,还不如好好推车。
韩小果张大嘴巴喊道:“水房远吗,车轱辘推过去太费劲了。”
无奈老天的嗓门更大,老雷根本听不清她说得啥。
“车放这!你看着门,别让人进来!”老雷身体力行,一个手指扣两个大油桶,一手套了八个。
韩小果拉住老雷,不让他冲动行事:“我跟你一起去!”
“啥!”老雷被暴雨打成了聋子,除了天上刷刷下刀子,戳的他以为自己耳朵要被切掉了,啥也听不见。
跟聋子喊话,对瞎子直播,这生活,很魔幻。韩小果咧着嘴想说点啥,可嘴皮子一张很快就被雨水灌满,她只能推推老雷的肩膀,用行动表示要有难同当。
老雷掏钥匙开门,从保卫室拿了一串链锁,把大门左右两扇推一起,从里面锁好。韩小果把手机放桌上,这大雨,龙王庙都要淹了,再防水也不能拿自己的手机实验。
韩小果一个抬腿,鞋粘泥巴里了是妥妥的。右脚那只人字拖已经成了断掌,不换不行了。韩小果顶着天上的雨钻子,在大门后搜索到了一双两只鞋带绑死在一起的解放鞋。鞋面有几个洞,鞋底还是好的。韩小果不情愿的请老天把鞋坑消毒消毒,才把解放鞋套上右脚。老雷的手电筒灯柱越见越小,不早点爬起来跟上,这边的天就真黑了。韩小果回头看看再扭回头,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抓瞎黑,雨是根本看不见的,都是靠皮肤感应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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