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康熙去世后,他就一直憋着。我有意灌醉他,想让他借着醉意发泄一下。
胤禛酒量比我差很多,默默陪他连喝了三壶酒后,他已经颇带着醉意,猛然把杯子摔到地上,拿起酒壶直接灌了几口。
“你知道现在紫禁城外都在传说什么吗?说朕篡改了圣旨,抢了老十四的位置。这些人就算了,有心人散布谣言,他们就跟着混说。可额娘今日居然当着老十四的面质问朕!她居然质问朕!” 他似笑似哭地说着。
“她当着朕的面对允禵说皇阿玛是属意于他的,只要朕当一天皇上,她就绝不做太后。朕不必封她,省的她将来地下无颜见皇阿玛!为什么?难道只有允禵是她亲生的吗?”
说着把酒壶又扔到了地上,拉着我问:“若曦,皇阿玛将来会不愿见我吗?”我坐到他身边,搂着他道:“不会!”他搡开我道:“你骗我!别人也许糊涂!可你心里是明白的。皇阿玛不会原谅我的!不会!”
“你知道皇阿玛临去那日私下召见我时说什么?皇阿玛说自从康熙四十七年起就一直在细察十四弟,夸十四弟重兄弟情意,为人有担待,若立十四弟为储君将来必不会出现兄弟相残的局面。而我呢,为人寡淡薄情,手段过于辛辣,将来难免会作出些无法想象的事情。皇阿玛直到驾崩前一直在左右衡量,不肯作出决定,而我……”
他笑哭着趴倒在桌上。我想起当日他的眼神,十分心痛,他当日在十分绝望中是如何云淡风轻地听这番话的?
胤禛道:“不过也幸亏皇阿玛的这番话让我事先和隆科多商量过,彼此心理有了准备,后来才不至于太仓促。朕并无篡位,朕只是替皇阿玛作出了决定而已。朕登基,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
他停了一下,又笑道:“皇阿玛不会原谅我的!”
我定声道:“圣祖爷肯定会的!圣祖爷关心的是大清江山的长治久安,只要你能把江山治理好,他肯定会原谅你的!”
胤禛趴于桌上,喃喃自语道:“皇阿玛会原谅我的,会原谅的,朕没做错, 朕一定做得比老十四好!”
我脸贴在他背上道:“会的!一定会的!”
悄声唤高无庸进来收拾,他看着醉睡在炕上的胤禛问:“要送皇上回寝宫吗?”我道:“就在这里歇着吧!”
“那奴才叫人过来服侍!”
我叫住他道:“不用!你我就可以了,帮我在地上搭个地铺,要茶水我自会伺候的。你在外进歇着,有事我叫你。”
胤禛如今还在醉中,万一再说出什么话来,听见的人只怕大祸临头。
听着胤禛轻微的鼾声,我心中凄然,当年去清东陵游览时,导游曾经讲解说:“清代的皇帝墓葬实行的是‘子随父葬’、‘祖辈衍继’的‘昭穆之制’。东陵葬着顺治、康熙、乾隆,可雍正却极其令后人不解,独自葬在了清西陵。”如此看来他对康熙的心结最终也还是没有尽释,即使他拼尽全力将大清治理得很好,却依旧不敢面对康熙。
“若曦——”胤禛轻唤了一句,我忙过去扶他起来。
他手扶额头,笑说道:“昨夜竟让你灌醉了。以前十三弟总说你酒量好,我还颇不以为然,如今才知是真的好。”我瞥他一眼,说道:“是你酒量差才对。”
他在床边坐了一阵,我服侍他擦脸洗漱,他道:“昨夜都是谁侍候的?”我道:“我侍候的,外头只让高无庸守着,中间只让他进来整理了下床铺和送茶水。”
洗漱完他起身走到柜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长条形的木匣子,说道:“打开看看。”我随口问道:“是什么?”他用目光示意我打开。
我推开铜扣子打开,竟是一支碧莹通透的木兰玉簪,与原来那支一般无二,心里不禁感慨万千,目光盈盈地瞅着他。
我们深知这支簪子对于我们的意义,也曾因为它断为几截而难过万分,他之前只是随口问起,我说不小心打碎了,他竟一直记着,命人重新雕琢了一支。
他拿起簪子仔细插在我发髻上,说道:“好看吗?”我侧头笑道:“我看不见。”
他抿唇笑起来,揽住我肩头。相拥半晌,他犹豫了下,缓缓道:“今儿个是大年初一,按照惯例,我得去年……”
我轻推开离了他的臂弯,强笑道:“我正好有些累了,回去补一觉。”他在身后有些沉重地道:“若曦,体谅一下我。”
我道:“我已经试着大方接受,难道还要我笑着送你过去吗?”他静默了下,转身拉开门唤人进来伺候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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