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姐妹重逢怜惜成永诀 妃妾相遇嫉恨宫心计（1）

我正在东暖阁字画室里细看账簿和指导小太监制表，菊韵进来道：“姑姑，皇上让奴婢来请姑姑前去斋宫配殿。”我放下账簿随她而出，问道：“皇上有说所为何事吗？”菊韵道：“奴婢不知。”

到了配殿耳房，已有宫娥挑起帘子让我进去，只见一名头戴珠花的中年美妇静静地立在屋中等着，正是多年不见的姐姐！

我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姐姐”，眼泪已经滴滴答答地直往下掉，直扑向她张开的怀抱里。姐姐不停地轻拍着我的背，也跟着泪如泉涌。虽同在一个地方，相隔并不远，不高的宫墙与命运却生生地把我们阻隔开来，六七年不得相见。

姐妹二人好不容易止了泪，彼此拉着手坐下来，看着看着又都红了眼睛。

距离上次偷偷在酒馆厢房里见她一面不过两三年，她看上去憔悴了一些，瘦了一些，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仍如当年般尽是清淡，虽貌美如初，满头青丝却不如当年般乌黑油亮，隐隐透出些黯淡来。

“气色不错，还多了些少妇的韵味，更是让人挪不开眼了，只是为何还是这般瘦？”姐姐手掌贴着我脸颊，仔细地看着，轻柔地说道。

我握住她手，露出丝笑道：“姐姐不也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八爷府里伙食不好呢。”她被我逗得微微一笑，重逢的伤感总算消散了些。

说了些别后概况，我记得十四曾经说过毙鹰事件之后八爷病重，姐姐与八爷的感情反倒比以往好了些，说道：“八爷对姐姐可好？”

她清清淡淡地道：“还不是一样，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我道：“姐姐还是放不下。”

她淡淡一笑，低着目光盯着手上的帕子道：“这么多年了，虽无夫妻之情，却有夫妻之恩，何况他一向待我不错，只是无法领他的情罢了。如今我也看开了，当年就算没有他，以我待选秀女的身份，阿玛也不可能让我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算不是八爷，也可能是其他的哪位爷，又或许同你一样进宫做个宫女。命运既选择了他，我也只能认命。”

我心疼地把手覆在她手背上，唤道：“姐姐……”

她默了默，似乎已经沉睡的伤疤再次翻滚出疼痛来，又猛然将它压了下去，用帕子印了印眼角，笑说道：“我看得出来，皇上对你不错。几日前爷回到府中说皇上让我进宫与你见面，我还以为在做梦。如今见你这样，可见皇上对你是真心的好，你可再不能如小时候般任性。这儿是皇宫，规矩从来只多不少，你若一味地由着自个性子来，只怕自个不惹事，也有别人来惹你的事儿。若曦，你选的可是当今皇上，不是普通人，姐姐怕有朝一日……”

我忙道：“姐姐，不会的！我懂得的，我也知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将要何去何从，姐姐不必替我担心。”

她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说道：“姐姐有句话，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我拉住她的手道：“姐姐，你我是亲姐妹，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得的？”

她轻叹了口气，说道:“明慧曾与我说过:男人的命运就是女人的命运，爷过得不好，我们也不见得好。我倒无所谓，好歹不过活着罢了，可他们不同。若曦，倘若有朝一日皇上要对王爷……你若可以的话，就说句话，若不可以，也不可勉强。姐姐心里，也当是还了这么多年来他对我的情。”

她淡淡地说着，语气一如往日的温和，听在我耳里却像巨锤击得我心头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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