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历史第十八章

无言的历史<十八>

建国路解放前就已命名，解放后进行了扩建，是一条南北向的街道，道路的最南头，四个城门洞也是八十年代才开通的，建国桥横垮护城河上。

建国路北边直对的是尚勤路，尚勤门，一条南北大通道贯穿四方城。

建国路东边有几条巷子，解放前的名字，由北向南，即忠孝巷，启新巷，金家巷，仁爱巷，信义巷。其名颇有孔孟儒家文化色彩，忠孝仁爱，启新信义之意。

我们小学直对着仁爱巷，班里大多数同学都住在此巷。离巷口不远，向南有一个小巷，小巷子大概不到五十米，是个死胡同，最顶头有一个大院子，面积不大却住着几十户人家，多是河南籍人。

人们通常将这种院子称呼为“大杂院”。

进入大门，院子里边分出好几条通道，道很窄只有两米多宽，两边的房子都很矮很小，它们背靠背盖着，屋顶有用毛草泥的，有用油毛毡的，也有个別是用青瓦的，偶而也能看到一点大红瓦。

大杂院的人一家挨着一家，通道都是土路，遇到下雨，雨水从两边的毛毡棚子流下，水排的慢了就会聚起来，遇上大暴雨，水都要淹进屋里，屋里的光线都不好，白天学习都要开着灯，开灯又要费电，尽管那时的电费不贵，他们还是能省就省的。

住在大杂院的人家的经济都不是太好，当时好多同学连交二元多钱的学费都很困难，学校都给他们免除了。

那时我和一个同学(已忘记名字)关系很好，经常到他家玩，他父亲不知犯了什么罪坐了牢，母亲在街道工厂工作，养活全家四口人。

他是老大为了替母亲减轻负担，暑假期间他想卖茶水，我就帮他在和平路上摆起了茶摊，我又把家里的几十本小人书全部拿出来，铺在茶摊旁，茶水二分钱一杯，小人书一分钱看一本。我们只摆半天，有时上午，有时下午。一次总能收获三毛五毛的，一个假期下来，我们賺够了学费，还有节余，他还能补贴家用。

那个年代，好多同学和我们一样，都想着法子赚点小钱，大部分都是选择“挂坡”的方式赚钱。

在西安东郊的韩森寨有一段大坡路，那时好多物资都靠人力车来运输，拉車人拉到这段坡路时，就很费力，如果架子车货物装的多，拉车人年纪又大，他很难拉上去，这时，我们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就用自制的工具，勾住他的车子，肩上牵着绳子，帮他一起完成这段路程。挂一次坡，拉车人只给伍分钱。

我也曾经偷偷的跟同学去过几次，因为我太瘦小，车主一般都不愿要我，每去一天也只收获一毛多钱，但是我也很滿足，伍分钱我都能买一个麻饼吃了。

大杂院居民成份也很复杂，他们有的是抗战时期躲日本鬼子来到西安，随便找块空地盖个小屋惜身住下；有的是因河南发水灾，闹饥荒逃难而来，投奔乡里亲戚，有点钱的盖点房，沒钱的就在城墙边找个洞子或挖个洞子安身。

还有一部分是解放初，老家搞土改，成份高的而逃出来的，其中也有旧军人，破产户等。他们亲戚串亲戚，朋友串朋友，乡党串乡党，身份虽有不同，但此时却相依，他们相互帮衬，结成各个小圈子，尽管有时为了一点小利益，小矛盾吵嘴闹架，过后还是乡亲。

他们有无形的领导，辈份高有威望的人掌控着大院的一切。

在西安有很多类似这样的院落。河南人的群居住地，在铁路以北，人们称它为道北。城里解放路以东直至东城墙根，北到火車站，南到东大街，几乎全是河南人，小东门外也是他们的集聚地。

截止今日在小东门外树林里，人们聚在一起整天在唱河南戏。

西安的河南人能吃苦耐劳，他们节俭，朴素务实，创业能力强。就拿我们小学住在大杂院的同学来说，有好几位后来都是单位的领导，有国企的老总，机关单位的书记，私企公司经理。

随着社会的变革，城市的改造，大杂院逐渐消失，而取代它的是高楼大厦，人们的居住条件改善了，地域祖籍不重要了，都是陕西人，都是西安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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