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历史<三十五>
话说三表哥突然到来,道出一段惊险故事。让母亲后怕和庆幸,又平添了一层担心。
她担心她的大侄子,我的大表哥。“丰学,明天你赶快到赖子部队去,把他叫到家里商量一下,看这事到底咋办?”
妈妈说的赖子是我的二表哥,大名叫吉丰文,是西安警备区独立营营长。
这二表哥可不简单,小时候家境好时上了两年学,略识几个字。十来岁时赶上家庭败落,日寇进犯,我母亲带着他们从山西回到韩城老家,韩城县箔子巷吉家老宅院。
老院突然增加了这么多人,有点承受不住了,本族几个爷和舅舅就主持着分了家。那时我外公已经去世,舅舅又躲到山里,把一家老小都托给了我母亲。
大表哥在回陕的路上又被抓了壮丁,不知音信。
一大家人不是妇女就是儿童,我母亲又早已出嫁,无法参与娘家的分家大事,只能任由大房三房处置。
外婆和舅妈带着一帮孩子,落户到了东塬上的相里堡。城里的几座宅院和铺子,尽归大爷三爷家所有。
到了农村生活,要有劳力才行,舅妈是个小脚妇人,富家女子,从小就没受过苦,现在要带四个孩子和老母生活,无论如何支撑不起,于是生活的担子就全落在这赖子身上。
几亩薄田养家困难,为了生计他给别人扛活,补贴家用。
一日突然有人告知“赖子,有人正在拆你家北塬祖坟”二表哥闻讯后,他顺手拿把铁锨快速赶到坟茔。
远远就见一帮人正在拆除祖爷墓堆四周的砖墙。
谁这么胆大,光天化日之下,扒人祖坟,待他人冲到跟前时,他却傻眼了,“叔,这,这咋会事,你要干啥?”他惊奇地问领头指挥的人。
那人一看是赖子,赶忙回答,“赖子侄儿,叔也是没办法了,现如今生活实在是过不下去了,铺子商店都倒闭了,城里又没地,家里值点钱的物件都換了粮食。
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把这青砖拆了,换点钱对付着过生活,你就放过叔这次吧。”
这可把赖子一下给难住了,这叔父比他大一辈,如果生活能过得去谁愿意拆祖坟,做不孝之人。
更何况分家了,这祖坟又没分,也不是只有他能管的事。
很是无奈,他眼望着坟墓院墙被推倒,墓堆四周的砖一块块被拆下,他难受,愤恨地转过身子,背对着叔父他们,看着前面的石牌楼在沉思,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诞生。
存藏当时陵园的照片
石牌楼是祖爷墓前的第二个建筑物,它宽有一丈八,四柱三门,高两丈四,三个斗拱飞檐,四对石狮子,雕刻得大气端庄,活灵活现,威严地坐在中门两边。
侧门之四幅花雕石礅更显富贵。
中间上方牌匾是光绪皇帝御赠,上写“三品浩命”。
正个牌坊正背两面一模一样,象这样华丽精细的牌坊至今存世也不多,它瞬间将要毁于一旦,从这世间消失。
说这祖墓是十九世纪前建成的,由皇帝御批,建有花坛,牌坊,神道,坟茔。
神道两侧有石马一对,石羊一对,石狗一对,石表一对,中間铁旗杆一付。
其后是陵园,陵园呈长方形,坐北向南。正面宽十余丈,深有五丈,弓形门楼偏右直对祖爷吉公墓碑,碑上雕刻着大清济东巡察按史,吉公燦升之墓,清宣统元年敬立。
围墙全用青砖彻成,正面花格雕砖,即端庄又精细,显露出墓主人的富贵。
陵园左侧是祖奶高氏坟茔和墓碑,碑上镌刻着大清三品诰命高氏之墓,民国十八年立。
祖奶的坟要比祖爷的坟略小一些。
在陵墓外墙的东西两侧各置一方震妖石,其高五尺,四周雕琢着飞禽走兽,以保平安。
当年在陵墙外西北角盖有小房两间,供守陵人居住。
这叔父现拆的就是陵园围墙,和门楼及坟茔一圈的青砖。
好好一座陵园被这一拆,那还有个样子,一片凄凉衰败景象,一个盛世家族的坟茔,让后人彻底毁了。
叔父拆了墙院,那就别怪我赖子不孝了。
赖子盯上的石牌坊几天后也悄然消失了,赖子用它换回了一头牛和一车粮食。二表哥用这种方式,度过了困难,保住了全家性命。
一座封建陵园毁坏了,同样体现了封建社会的灭亡。
解放后,政府进行土地改革,墓地归了当地人民公社,坟茔也被平掉了。
一九五三年由大表哥吉丰福签字,将石羊,旗杆等乘余石雕品捐献给国家,政府给颂发了捐献证书。
这些石雕品,现摆放在韩城市烈士陵园内,为革命烈士们守陵,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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