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负重前行

崭新的中式房屋坐落在石砖铺成的街道旁，一些人家的门前还摆着观赏性盆栽，衣着华贵的居民们带着自家的护卫和仆人，说笑着穿过街道，朝着位于方尖碑附近的商业街走去。

这里是龙牙镇的内城区，也是贵人富商们居住的地方，这里设施齐全，甚至还有风月场所，若不是有一堵高墙挡着，没有人会相信这里的环境和破败不堪的外城区相差如此之大。

“好啦，是我不好，不该假扮你的哥哥的，我给你赔罪了好不好？”灯光明亮的裁缝铺里，宇辰焦头烂额地看着坐在角落里赌气的雪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

“不好！”雪儿瞥了眼身后好说歹说的宇辰，却根本无法原谅对方，宇辰假扮自己唯一的家人，不管目的如何，这样的行为已经触碰了雪儿的底线，再怎么说也别想得到原谅。

宇辰见状，虽然想继续辩解，但却什么也说不出口，这一切确实是自己造成的，为了牵制龙剑剑客团的副团长李天诚，只能先软禁他的家人，作为可用的筹码诱导他反水。

然而没等计划进行，自己的伪装就露了馅，要不是姐姐宇星莲的系统赋予了她极快的速度，他就无法迅速转移雪儿，到时候马君很可能会把所有人都拿下，带着雪儿离开。

想到这里，宇辰越想越气，自己虽然是姐姐的家人，却根本无法承受系统给予的力量，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待在姐姐身边，在羽骨帮里空有一身名号，却从没立下什么功劳。

然而，他做不到，当手里握住刀剑，要砍向某个鲜活的生命时，他的呼吸会变得急促，心跳不断加快，双手更是止不住的颤抖，杀人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困难了。

或许自己本来就不适合帮派生活，或许自己的手只适合纺织出货架上那些华丽整洁的布料，而不是夺走人类的生命，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帮派与自我之间，拼命地挣扎着。

就在二人冷战之时，裁缝铺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只见马君哼着小曲走在前头，意气风发地向宇辰招手，宇辰正要上去迎接，却发现马君的身后，站着那个货真价实的李天诚。

不同于马君，李天诚从进门的一刹那，就没给宇辰好脸色，面对这个骗走自己亲人作为筹码的家伙，李天诚巴不得立刻抢下马君背在背上的射钉弩枪，一枪送宇辰归西。

“雪儿……你没事就好，书还在手上吗？”不过，李天诚还是沉住了气，没有立刻发作，自己已经和马君达成了协议，和他保持合作，自己就有机会把雪儿救出这里。

“不在，路上因为一些原因用掉了……”虽然能察觉到是哥哥的口吻，但雪儿却下意识地后退，和李天诚保持距离，经历了之前的绑架，任何人都会产生心理阴影。

“别急，她刚刚收到惊吓，慢慢来。雪儿啊，我答应过你的，会找到你的哥哥，这回是货真价实的李天诚，你大可放心。”马君见状，连忙上前稳住气氛，帮李天诚打圆场。

“这样吗……那么哥哥，你第一次用枪发生了什么？”虽然有马君打包票，但雪儿还是警惕地问了个只有他们俩知道的问题，并等着李天诚给出一个正确的答复。

“后坐力太大，被手里的枪砸晕了。”李天诚苦笑着，说出了这个糟糕的黑历史，雪儿在听到答复的瞬间，顿时松了口气，放心地拿起脚边报废的春田步枪，走向自己的兄长。

“那么我也就不打扰你们兄妹叙旧了，记得我们说好的，天黑前回来，另外枪就交给我保管吧。”马君也上前叮嘱一句，接过雪儿递过来的步枪，并目送着李天诚拉着雪儿离开。

“龙剑的人真的信得过吗，他们会不会突然就开溜了？”随着裁缝铺的大门关上，宇辰小声质问起来，他根本不明白马君用的这招欲擒故纵，到底有多大把握。

“至少李天诚不会，他是个守信用的人，不杀女人不杀小孩，更不会伪装成熟人展开绑架。”而马君也一边耐心地解释，一边毒舌宇辰几句，他这条计策简直就是步臭棋。

“我也没办法啊，你我一样都是凡人，我后颈上的纹身也是为了镇住帮众纹的，对付这些强者，我只能用计策了嘛。”宇辰还觉得自己没错，依然在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我不是说你不人道，是你这招本身就是个臭棋，你要是带着雪儿去假意投靠龙剑剑客团，稍微忽悠两句，李天诚绝对把你当兄弟。”不过马君倒是没有生气，耐心地讲解道：

“到时候，做双面间谍的人就是你了，你再顺水推舟摸透他们的罪证和网络，找出证据交给议会或者我这个墨者，你们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借着议会的手铲除他们了嘛。”

“只要你们不惹议会，议会自然不会对你们下手，事成之后镇长的利益集团绝对垮台，你和宇星莲也可以趁虚而入，顺利掌控整个龙牙镇，而你自然也可以功成名就啊。”

听了这话，宇辰立刻被吓得合不拢嘴，很难想象一个墨者，一个以维持世界安全稳定的人，居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如此阴险的计划，自己本有机会和他做得一样好。

“别觉得高深，这纯粹是你蠢，要是你仔细了解李天诚，不带主观视角，你的脑子绝对能想到这个。”说到这里，马君也有些无奈，有时候伸张正义难免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明白了……，不过我可能做不到这样，我心里始终有愧，害怕报应，你觉得我是不是成不了大事的那种人？”宇辰犹豫了一下，向马君阐述自己的心结，想听听他的看法。

“算你识相，你绝不是那种可以在帮派里风生水起的人，这是好事，毕竟你还会怕报应。”而马君的回答，却让宇辰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为了能够立足，一直在逼自己变得果决。

可马君却告诉自己，自己一直试着抛弃的东西，那些本该莫须有的恐惧、那些没必要的仁慈，居然是好的？

“那么，我也该出发了，明天就是我工作的第一天，我得做点准备。”没等宇辰搞懂情况，马君已经推开了裁缝铺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上繁华的街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宇辰一个人坐在冷清的裁缝铺里，思索着那些让自己不知所措的话语，脑子里顿时一头雾水。

不过，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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