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山河与酒

“阿九！”

打入宫中的萧丞眼前扫过一抹暗蓝色的身影，下意识脱口而出。

莫玖右手执弓箭，左手策马，自萧丞身边呼啸而过，目标直指一群卫兵围护中，神色慌张的萧函。

“护驾！护驾！此战胜利，你们都是功臣都能封”侯……

萧函最后一个字堵在嗓眼，再也说不出来，利箭正中他的眉心，鲜血从伤口一点一点地冒出。

萧函瞪着大眼，直挺挺地倒下。

马上的莫玖喘着粗气，手中还举着弓拉着弦，长发凌乱，眼角毫无征兆地垂下一滴泪，“四姐……”

“惠帝已死！”

不知是谁高喊一句，士气大涨。

盛启六年，前朝太子萧丞带军起义，杀惠帝，擒恭王。奉先帝遗诏，扶正统，定天下，应势登基。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一”

登基大典一结束，萧丞直奔莫玖居住的宫殿。

平定天下的心愿已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和莫玖分享他的喜悦。他更想问问她，是否愿意与他共守这山河。

从听见莫玖被萧浊抓住，萧丞就忽然明白，莫玖对他来说已是如此重要。

“阿九！”

“你……”

萧丞推开门，却见莫玖肩上背了一个包袱，萧丞挑眉，“也要偷了我皇宫里的东西去济贫？”

“哪里，你这儿的东西我哪用偷啊。”莫玖好笑，可虽然笑着却也掩不去她眉间的低落，“萧丞，我要走了。”

“为何？！”，萧丞不由自主向前靠近她，又觉得自己反应大过激烈了，“咳，我是说待在宫里不好吗？”

“皇宫自然很好，”，莫玖将遮住视线的一缕发别到耳后，“可你也说过，我受不了拘束，而且皇宫……对我来说不是个美好的地方。”

她的四姐便是在这里受尽了苦楚，无辜惨死。萧丞无言以对，方才的一腔热情冷却下来，这要他如何向她开口？

山河甫定，难道要他弃肩上之责，弃天下百妇不顾？世间被萧函搅得乌烟瘴气，一位明君正是天下所需。

“哈哈， 你别担心，我还是会回来看你的。”，莫玖拍着萧丞的肩，安慰他也当安慰自己了，“听闻皇宫酒窖里藏了许多上好的贡酒，我还没尝过呢。”

“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做君主也是一个理，山河与酒，不可共有。你要做明君，酒啊少喝为妙。”

“哪里来的歪理？那样岂不是便宜了你。”，萧丞想起长安官道边的茶棚，莫玖不要茶水偏要烈酒的场景。

“你管哪里来的，姑奶奶说的话即便歪也是理！”，莫玖昂起头来，柳眉上吊，还是那副狂妄姿态，“你不用送我，我这便走了。”

莫玖脚步轻踏，运起轻功闪到门外，还是走她偏爱的路。蹬着皇宫房顶上的琉璃瓦，几息之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丞盯着她离去的方向，低头看身上威严的龙袍，自朝地远眺而笑。

“山河与酒， 不可共有。当真的，山河与玖，不可共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