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话，江九重突然有些生气:“让我去那种场合做什么？像怪物一样被人围观么？我就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待着，为什么他们非要招惹我？”

“江兄……”

“不去不去！”江九重突然将手上的茶杯重重一放，脸上有些怒意，可聂怀桑还是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到无尽的悲切与苦涩，“仙督又如何？我非他玄门中人，自不遵他号令！”

聂怀桑微微垂眸，没答话。

他知道，尽管如今他白瞳不再，貌若天人，常人早已难望其项背，可他曾经受过的伤早已经凝结成刻骨铭心的伤疤。

但他自己还无所察觉。

只一个人缩在这些伤疤凝成的壳子里，自己不出来，也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在不净世这些日子，他还以为是不净世庇护了他的江兄，可现在看来，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庇护，就算没有不净世，他周身筑起的城墙也会将所有人吓退。

犹记得，当年云安城与他同游之时，他说——何必计较？白瞳本就妖异，难不成还能把世人都教训一遍？

当初他只觉得自己的江兄有常人难及的心性，心中还佩服不已。如今想来，这一句话里包含了多少无奈与心酸，包含了多少他想要抗争改变却又不得不接受命运安排的苦楚与无能为力，又包含了他在多少次绝望与欲哭无泪之后方才有的淡然与平和。

半晌，聂怀桑又才抬眸看向他:“江兄莫怕，今时不同往日，再说……还有不净世会……”

闻言，江九重冷笑一声:“是么？！好巧，从前也有人这么说！”

话毕，江九重直接伸手掀了面前的桌子，继而拂袖离去，碎片茶水溅了一地……

听到动静，聂清平赶忙跑进来，却见地上一片狼藉，聂怀桑一个人呆坐着，他还甚是诧异:“宗主，公子他……”

“清平，我好像……操之过急了……”

见他神色落寞，聂清平走上前道:“宗主，公子醒来时间尚短，宗主耐心些便是……”

聂怀桑笑笑:“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唯独有耐心……”

聂清平伸手将他扶起来，顿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宗主……我还是觉得，应该把公子藏起来……而不是……”

说着说着，他又没再说下去。

聂怀桑看了看他，苦笑:“清平，如果清河在我大哥治下，我必然也会走这条路……”

聂清平抬眼看向他:“宗主你的意思是……”

“可我……不是大哥啊……”

只这一句，他便再未多说，独自摇着扇子离开了，聂清平一个人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他轻轻叹了口气。

如聂怀桑所说，他不是聂明玦，既无他之才，也无他之勇。不净世只能是他的盔甲，而他却无法成为不净世的堡垒。

如此，他安敢将他的江兄放在这样一个地方？

很多事情，他只能用他的办法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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