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看了看他，又替他倒了一杯:“你我相识多年，还不曾像今日这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

江九重笑:“那你说。”

“我确有许多话要说。”他看着他，目光深邃而悠远，“当年之事，你可怨我？”

“何事？”

“金麟台，不夜天，还有你嘱托我保温宁温苑，甚至你让我不娶秦愫……这些，你可怨我？”

闻言，江九重淡然一笑:“金麟台、不夜天之事非你能改，我怨你作甚？当日在洛桑镇，温宁温苑我也只是随口一提，至于金夫人，她如今既然已经成了你夫人，你便当我从未说过就是。”

“阿渊……”

“我没有怨你，也不会怨你。”

江九重的特意强调本是为了安他的心，却叫他心头莫名失落:“你当真……从未怨过我？”

江九重再次郑重道:“从未。”

他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为何不怨？”

“为何要怨？你数次援手，救我于危难，我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怨你？”

闻言，金光瑶一喜，目中笑意沉沉，继而同他举杯:“其实，说感激的应该是我。”

他饮下酒，轻轻捏着杯子，江九重也只得又喝了一杯，这一杯下去，眼睛里顿时蒙了一层水雾，脑袋也有些重，他不自觉的拿手撑着……

“云萍城，云安城，不净世，金麟台……你护我数次，我却一次也未曾……护过你。”他说着，眼中苦涩难掩，自顾自又斟了一杯一仰而尽，江九重撑着脑袋看着他，眼神有些迷蒙。

见他醉意明显，金光瑶看着他道:“我知道，我今夜所说你明日皆不记得，可你不记得没关系，我仅仅只是想同你这般说说话，和听你说些话罢了。”

“听我说什么？”他看着他笑，醉意朦胧。

他也抬眼看着他，面前这个人从未离他如此之近过，沉默片刻，他才缓缓开口:“阿渊，你可愿来我金麟台？”

“为什么要去金麟台？”

“现在那里很好。你不喜欢的人都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我还养了你喜欢的兔子，种满了你喜欢的海棠。你可愿来？”

江九重撑着头笑笑道:“蓝氏有兔子，很多兔子……”

“蓝氏不适合你。”他看着他，目光真挚，“你这样的性子，在蓝氏如何待的住？你在蓝氏只能有四千条家规缚身，你来金麟台，只要你想，只要你愿，随心所欲，无敢欺你。”

他说完，眼睛始终盯着他，那样晶亮而又灵动，带着几分狡黠的眸子此刻正分毫不离的落在对面这人身上。

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他似是醉意浓重，脑袋偏了一下，眼睛也半眯半睁。他的手肘撑在桌子上，衣袖落下，露出一节白皙的小臂，腕上还绑着一式三股的红绳。

“阿渊？”

“嗯……”

“你肩上落了东西，我帮你拂去……”他说着，将身子倾过去，手覆到他肩上的同时，如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很轻很浅，几乎碰到的瞬间便离开了。

他捏着手坐回去，心中忐忑却又欣喜。

“咯咯——”江九重也没恼，反而莫名其妙笑了，“阿瑶，你刚刚为什么亲我？”

“我想这样做而已。阿渊，从前你护我周全，如今，以后，我愿以金麟台为盾，护你安稳。你可愿意？”

意识虽越来越模糊，不过他还是朝他重重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他心头一怔，眼底也是毫不掩饰的失落与悲伤:“为何你总是拒绝我？如今你身侧已无一人，只有我能护你，也只有我愿护你。阿渊……”

“我夫蓝湛自会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