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杜良媛的身孕并未为宫廷带来多少祥瑞。一月末,一场严重的时疫在宫中蔓延开来,此症最初从服杂役的低等宫女内监开始。传染性极强,一人染及一室,一室染及一宫。
宫中开始遍燃艾叶驱疫,一时间人人自危。太后与皇后的焚香祷告并没有效果。太医院的救治解不了燃眉之急,被时疫感染的人越来越多。
宫中焚烧的香料一时绝迹,到处弥漫着艾叶和苍术焚烧时的草药呛薄的气味,宫门前永巷中遍洒浓烈的烧酒,再后来连食醋也被放置在宫殿的各个角落煮沸驱疫。
竹沥嘱咐宫人不要乱跑,又派人领了防疫的保养药材。为保证宫人们每日都有药汤喝。竹沥命人在长杨宫东西正中各架起一口大锅来,沸沸扬扬地煮着药材。长杨宫一时药香绕梁。各宫纷纷效仿。
很快,时疫流传到民间。玄凌急得不行,和内阁大臣们紧急商议政策。
甄嬛悄悄求温实初道:“温大人可否在有闲暇分身时早日找出治疗时疫的方子。如今,我心里很是不安。大人可以自己选择帮不帮我。”
温实初不假思索道:“好。为求小主安心,微臣尽力去做便是。”
之后因找到了刘畚,甄嬛求见玄凌。甄嬛道:“臣妾始终不相信眉姐姐会为了争宠而假怀皇嗣,所以暗中命人追查失踪了的刘畚,终于不负辛苦在永州边境找到了他,将他缉拿回京城。”
玄凌静默一晌,道:“嬛嬛,朕想起当日情形来。却是你劝眉庄伏首认罪的。是竹沥相信眉庄的为人,坚持求朕严查。”
甄嬛慌乱道:“臣妾当日只想着雷霆之下,安有完卵?臣妾只想保全眉姐姐。”
玄凌森冷道:“嬛嬛,你只是想保全你自己。至于刘畚,朕不会对他严刑逼供,嬛嬛精通史书,想必审个犯人也难不倒你。”甄嬛应是。
甄嬛温婉一笑,对刘畚道:“刘大人现在不说,我就把你赶出宫去,想来你还没出京城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吧。”刘畚道:“其实沈容华并不知道自己没有身孕。臣为小主安胎时小主的确无月事,且有头晕呕吐的症状,但并不是喜脉,而是服用药物的结果。但是臣在为小主把脉之前已经奉命无论小主是什么脉象,都要回禀是喜脉。”
玄凌的目中有冰冷的寒意,凝声道:“奉命?奉谁的命?!”刘畚的身子明显一颤,犹豫再三不敢说话。
甄嬛道:“她既要杀你,你还要替她隐瞒多久?要咽在肚子里带到下面做鬼去么?”
刘畚终于吐出两字:“华、妃。”
玄凌面色平和,盯着刘畚道:“你若有半句虚言——”
刘畚磕头道:“臣不敢啊!当日华妃娘娘赠臣银两命臣离开京城避险说是有人会在城外接应。哪知道才出臣就有人一路追杀微臣,逼得微臣如丧家之犬啊。”
玄凌轻声道:“竹沥是对的。”
竹沥曾说过,一件蹊跷的事如果找不出原因,那就找结果。结果谁受益最大,谁便最有可能。
甄嬛没有听清玄凌的话,继续道:“皇上细想,其实眉姐姐当日的事疑点颇多,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眉姐姐当日的衣物什么时候丢不行,偏偏挑皇上在的时候丢!还有眉姐姐曾经提起一张有助于怀孕的方子,为什么偏偏要找时就没了。若是没有这张方子眉姐姐这样无端提起岂非愚蠢。皇上恐怕不信,其实臣妾是见过那张方子的,臣妾看过,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玄凌声音透着满满的失望,道:“华妃吗?李长,去太医院传旨,提审江穆炀、江穆伊二人。华妃——降为嫔,褫夺封号。”然而想了一想,复道:“慢着——褫夺封号,降为贵嫔。当初朕冤枉了眉庄。她怀着孕,册封为贵嫔,赐居衍庆宫存菊殿。封号仍然为惠。”这样眉庄生下孩子,也能自己抚养了。
甄嬛原听得降华妃为嫔,褫夺封号,本是欣喜。现在转眼又成贵嫔,甄嬛怒气大涨,转念又生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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