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婕妤婉转目视玄凌,目似含情脉脉:“皇上雨露均沾,后宫上至皇后下至臣妾同被恩泽。”曹婕妤向玄凌举杯,先饮助兴,赢得满堂喝彩。
曹婕妤取手绢轻拭唇角,忽而有宫女神色慌张走至她身旁,低声耳语几句。曹婕妤脸色一变,起身匆忙告辞。玄凌止住她问:“什么事这样惊惶?”
曹婕妤勉强微笑:“侍女来报说温仪又吐奶了。”
玄凌面色掠过焦急:“太医来瞧过吗?”
“是。”曹婕妤答:“说是温仪胎里带的弱症,加上时气溽热才会这样。”说着眼角微现泪光,“原本已经见好,不知今日为何反复。”
玄凌听完已起身向外出去。曹婕妤与皇后、华妃匆匆跟在身后奔了出去。只余众人在当地,旋即也就散了。
陵容与甄嬛一同回宫。
安陵容低了头慢慢思索了一会儿道:“姐姐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你说来听听。”
“吐奶是婴儿常有之事,为何温仪帝姬这样反复。若是说溽热,温仪帝姬和曹婕妤居住的烟爽斋是近水之处啊。”
甄嬛点头道:“温仪帝姬已满周岁,似乎从前并未听说过有吐奶的症状。的确来势突然。”
“不过,”陵容微微一笑,又道:“或许只是婴儿常见症状,好好照顾便会好转吧。”
甄嬛感叹道:“但愿曹婕妤与华妃能好好照顾帝姬。”
陵容垂目,“在这宫中养活一个孩子,也是真的难啊!和姐姐现在孕中辛苦,不知眉姐姐如何了?”
甄嬛轻声道:“眉姐姐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不要再说了。”
甄嬛转了话题对陵容道:“只怕今晚有许多人难以入眠了。”
陵容甜笑依旧:“难说,怕不只是今晚而已。”
一语中的,玄凌在曹婕妤处宿了一晚之后便接连两日宿在华妃处,连温仪帝姬也被抱在华妃宫中照料。宫中人皆赞华妃思过之后开始变得贤德。
光风霁月殿内
竹沥与宜修用着午膳。竹沥这胎喜欢辣食,宫中人大都说和禧夫人喜欢吃辣,怀的是个小帝姬;惠容华喜欢吃酸,应该是个小皇子。
想起温仪吐奶,竹沥不在意道:“华妃一向没脑子,怎么突然想到拿孩子来算计了。”宜修淡漠道:“华妃日渐聪明了呢,晓得假借人手了。”
竹沥戳着面前一块如意糕,说:“曹婕妤不是温仪生母吗?这都能忍,是个狠的!”宜修浅笑,亲自夹着一筷玫瑰牛肉给竹沥,说:“你都能看穿华妃伎俩。那曹琴默也不算得多聪明了。”
竹沥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华妃如此对温仪,曹琴默肯定记得,指不定哪天就报回去。真是期待!”
宜修说:“你也要看紧潇儿湘儿,让恒阳不要乱跑了。咱们的后宫里太乱了,小心为上!”
竹沥喝着红枣鸡丝肉粥,说知道了。宜修妙目微阖,露出满意的笑容。
温仪帝姬吐奶的情形并没有好转。
次日清晨竹沥跟随皇后与众人一同去探望温仪帝姬。平日富丽堂皇的慎德堂似乎被愁云笼罩。曹婕妤双目红肿,华妃与玄凌也是愁眉不展,太医畏畏缩缩站立一旁。保姆怀里的温仪似乎刚睡醒,双眼还睁不开,精神似乎委顿。保姆抱着轻轻哄了一阵,曹婕妤又拿了花鼓逗她玩。
玄凌见竹沥和眉庄挺着肚子来探望,神情舒展了些,道:“难为你们两个孕妇了,最近还好吗?可有不适?”
眉庄身穿松绿色古烟纹宫装,端庄道:“谢皇上关心,臣妾一切都好。”竹沥一身粉蓝桃花绣衫和天水碧百褶裙,淡淡笑道:“臣妾可不好,时常觉得腰酸乏力呢。”竹沥说完后侧了侧身体,退在一旁。
华妃在一旁殷勤道:“既然夫人饿了。前几天进的马蹄羹本宫瞧帝姬吃着还香,不如再去做些来吃,大家也好一起尝一尝。”
玄凌道:“也好,朕也有点饿了。”
眉庄心中犹豫,抬头看了看甄嬛。甄嬛正望着眉庄的孕肚,神色艳羡。甄嬛心想,真的后悔当时不该为了避宠而服食阴寒药物。如果不是这样,怎会还无怀孕征兆。甄嬛并没有注意眉庄。
眉庄便看向陵容,陵容正和竹沥耳语,两人脸上都有着浅浅的笑容。眉庄想,看看情况再说吧。
马蹄羹是很简单的一道甜点,用马蹄粉加绵糖和滚水煮至雪白半透明状,再加些密瓜、桃子和西瓜的果肉进去,很是开胃。
竹沥喜欢密桃,特意叮嘱侍女多放桃肉。这时陵容小声道:“和姐姐这样真是小孩子心性!”竹沥也轻快小声道:“还不准我当个少女了?”两人相视一笑,宜修无奈看着竹沥,果然还是孩子啊。
温仪尚且年幼,她那碗中就没放瓜果。曹婕妤就着保姆怀中一勺一勺小心喂到她口中,不时拿绢子擦拭她口角流下的涎水,见到吃的香甜,疲倦面容上露出温柔笑颜。
皇后宜修见状微笑道:“本宫瞧帝姬吃着香甜,看来很快就会好了。”
曹婕妤闻言显出感激的神色,道:“多谢皇后关怀。”才喂了几口,乳母上前道:“小主,到给帝姬喂奶的时候了。”说着抱过温仪侧身给她喂奶。
竹沥想:生身母亲居然能为争宠而让华妃对亲生孩子下手,真的是城府深沉的女人啊。遂不去看她,只低头小口小口吃马蹄羹。
突然,温仪又吐奶了!乳母才喂完奶汁,不过片刻就见乳白奶汁从口中吐出,很快鼻中也如泉涌般喷泻而出,似一道小小的白虹,连适才吃下的马蹄羹也一同吐了出来。温仪小而软的身子承受不住,呛得啼哭不止,一张小脸憋得青紫。
曹婕妤忍不住哭了出来,从乳母手中抢过孩子,竖抱起来将脸颊贴在温仪小脸上,手势温柔轻拍她的后背。华妃亦流泪,伸手要去抱温仪。
曹婕妤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即放手,大有不舍之意。华妃这才悻悻放手。 一时间人仰马翻。
玄凌听得温仪啼哭登时大怒,上前两步指着太医道:“这是怎么回事,治了三天也不见好。怎么更加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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