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

她挺直胸膛，问题的答案似乎令她自满。

“我就是在这虚影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首席炼金师，罗莎是也！”

首席炼金师么？

听起来是个大人物。

“那虚影国的首席炼金师百忙之中抽时间来找我有什么事呢？”我笑道。“我可是没有玛纳能量的，和我交好也不会得到什么。”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快乐！”罗莎道。“我已经听说了你今天下午被虚影国那些大师放弃的事情，所以我是特地从实验室里赶过来嘲笑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靠！特意赶过来嘲笑？这种落井下石的肮脏想法就不要冠冕堂皇地讲出来啊！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嘲笑别人的短处很好玩吗？

“你这人真是……糟透了。”

虚影国的首席炼金师居然是这种人，这让我对这个世界的价值观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不过她仿佛看透了我心中的想法一样，继而解释道：

“不过只是我一个人这么性格糟糕而已。虚影国……这个世界的其他人还是很好的啦。可不要因为饱受我赠与你的恶意而对这个世界反目成仇哦。”

“……性格糟糕不是用来炫耀的资本吧。”

为了告诉这个疯女人什么是基准的礼貌，我用娴熟的步伐绕到她的背后，用双手擒住她的腰部，对她施展腹背抱腰式背摔，引得她发起一阵哀嚎。

“痛痛痛……老娘看你失落特意逗你玩，你居然这么对我！”

“好巧啊，我也是摔你摔着玩的。”我回应道。

德式背摔我练了很久。摔人也不会太过用力，已经很友好了。没有训练过的孩子可千万不要随意模仿，不然就有可能发生我和那位大四学长单挑时的惨剧……不过一般也没多少人有足够的气力做出这种动作就是了。

罗莎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摸了摸脑袋。这种程度的背摔可不至于让她散架。毕竟我的体重量级本身就不高，肌肉也不太发达。光是安全地完成这一动作就要让我使出全部的力气。

“你被诸神抛弃了呢。”她靠在墙壁上，眼睛直视着我。

不像刚才那般随和。现在的她看上去要严肃了那么一些。

“不能使用玛纳的人，会有什么结果？”我问。

“很遗憾。每一个诞生的人都拥有玛纳能量。玛纳泯灭体质的拥有者很久前就从历史里消失了。如果仅仅依靠猜想和推论的话，在你身为‘看门犬’的前提下，恐怕活不过三天。朝廷很讲究效率。如果他们彻底觉得你没有培养价值，那他们会亲自动手了结你，让‘看门犬’的位置空出来。这样诸神就会派遣一个新的有价值的眷属来顶替这个位置。”

大概会变成这样吧。

得知我不是第一位苏妲己派来的眷属后，就隐隐的有这种预感了。

我是可以被替换的零件、可以被替换的棋子。

如果做不好的话就滚蛋，他们会让别人来做的。

“那你就是他们派来的刺客吗？”我问。

“你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全职的炼金师，玛纳的操纵方法从来都没有学过。等级是位于最底层的葵级。在战斗方面是个一碰就碎的玻璃。让我这样的弱者来刺杀你？那这个国家可真是完蛋了。”

明明弱得很却能理所当然地把这当做自己的特色讲出来。某种意义上讲这个人真是不得了。

于是我接着她的话说道：

“但是换个说法，如果这个国家的护国之妖给你们派了个毫无用处的家伙来，那是不是变相的也能说明虚影国完蛋了。”

“你还真是乐观啊。我就欣赏你这样的人。”

说着罗莎走到我的面前，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有兴趣成为我的内室弟子么？”

我有些迟疑。

明明她自己都说没有玛纳的家伙理论上没有前途可言，结果她本身就是舍弃了玛纳的人。

眼前这个自称是弱者的家伙，在所有人都抛弃我的时候，向我伸出了她的援手。

“你有什么目的？”

我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

“这是你该问的问题么？”

在我的眼中，她脸上的自信感已经满溢到了闪闪发亮的程度。

仿佛在告诉我“代价是什么？答案是不计代价。”

“我主要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只是好奇。至于代价什么的，就是让我把灵魂和肉体打包出卖给恶魔我也会做。

“你是笨蛋么？还能是为什么。”她轻轻敲了一下我的脑瓜。“还不是因为没法丢着你不管。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帮助你呢？我有能力帮助你。在这一前提下，要是放着走投无路的家伙不管任其自生自灭，可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也许她只是出于善意。

发自内心深处的怜惜。

源自同为弱者的认同。

对于独自来到异世界的我来说，她的这份友善无异于雪中送炭。

“可是……完全没有玛纳能量的我能学炼金术吗？”我问她。

这是那些大师们纷纷放弃我的理由。因为我没有玛纳能量，所以任何东西几乎都无从学起。

“准确的说，不是炼金术（Alchemy），而是炼金学（Apothecary）。要是觉得别扭，你也可以理解为药剂师，制药师的意思。”她先是扶了扶眼镜框，纠正我的说辞。“炼金学的根本，是利用物质本身的性质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而诞生我们想要的物质。不需要玛纳能量这种神之恩赐也可以入行。这门学科的诞生，本就是源自人类担心众神终有一日离我们而去。为了不在失去诸神的眷顾后变得无法生存，这门学科自一百年前正式兴起。在我看来，没有比这要更适合你的学科了。”

失去神明的庇护，依靠自身的力量站立大地。仿佛在说我没有得到属于这个世界的玛纳能量，必须靠自己的能力来和这个世界战斗一样。

这就是这门学科背后所隐藏的符号语言。

确实，没有比这要更适合我的了，简直就是量身定制。

我不会悲叹不公。我会选择去享受它。享受这份独属于我的愉悦。

“弟子叶雨诺，拜见老师。”

自那以后，我成为了罗老师的内室弟子，学到了那些可以在没有玛纳的情况下提升作战能力的药剂。而这些知识，也帮助我从别人口中的“活不过几天”，走过了足足一年的时光。

◆

望着眼前的琉璃塔，不禁回想起了这些事情。而那痛苦并快乐着的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随时间流逝。没有比这更让我感到欣慰的事情了。

掐指一算，我还需要再作为苏妲己的眷属工作四年时间才能得到我的奖励。这是我和她的交易。

我要看守这座塔一共五年的时间，也就是到这座琉璃塔建成一百周年之时。等到那个时候，就是我功成名就。走上人生巅峰之时！

嗖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朝我飞来。我的反应速度并不快，没能够躲过那根飞来的弩箭。

它直直穿透我的脖子。剧烈的疼痛感几乎要让人为之窒息。

顺着弩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一个人正趴在上头，手里正拿着一把十字弩。

这才大白天的就敢对我出手，这些人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随着我的血液顺着脖子上的创口流出，周围的路人们纷纷躲闪开来。没有人愿意被卷入到不属于他们的战斗中。跑路的跑路，关门的关门。原本还繁华的街道，很快便人烟散尽。

我强行拔出这根插在我身上的弩箭。被撕裂的伤口出血量更大了。

对于只有一条命的凡人来说，这种伤口足以致命了，更别提把刺穿身体的弩箭强行拔出。而这样的动作，也伴随着足以撕裂心智的痛苦。

我是怎么做到的呢？

在知道自己死不了的前提下，人类的可能性会被无限放大。明明身上受了足以致命的重伤，我也不足为惧。

作为“大妖·九尾狐·苏妲己”之加护的拥有者，我拥有妲己给予我的七项特殊能力。而此时让我对致命伤无所畏惧的，就是词缀“九尾狐”为我提供的能力“九尾之命”。

自第一次死亡时开始计算，以黄道十二宫瓜分一个昼夜得出的单位时间——即一个时辰之内，我一共拥有九条可以使用的生命。也就是说，只要两个小时里我不被杀死九次我就不会死。

“来者……何人？报上名号！”我有些吃力地喊道。

只见那暗杀者丢掉手中的十字弩，拔剑从屋顶上跃下。他长相很普通，要说唯一的特点，也就发型是“地中海”这一点了。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来自哪里的。有人出钱让我来取你胸口上的宝珠。乖乖交出来，饶你不死。”地中海中年人冷酷地说道。

镶嵌在我胸口上的宝珠，是打开琉璃塔大门的钥匙。这是进入琉璃塔的唯一途径。

其实我很想吐槽，这些神既然要藏这种不能给别人看到的东西，为什么还要给留出一扇门来徒增麻烦。直接焊死在里面难道不香吗？

奈何我不知道诸神的想法，只能来干这种苦差事。

“想要的话，自己来抢！”

我不甘示弱，从袖口里抽出一柄火箭助推榴弹发射器，也就是所谓的RPG火箭筒，瞄准了我面前地中海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