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照顾好她

不过一场暴雨，来势猛，去的也快，没过多久天就放晴了。

当时念的那把剑里晓凌的脖子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他却在这时收手了。

这是为什么？难道说念动了恻隐之心？

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念停手，是因为他忽然听到了一个来自内心的声音：

「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再这样下去，你是抓不住你想要的未来的。」

念身体猛的一颤。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是谁在说话？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彻底压垮的。我能看出来，你已经很累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不如这样——你先睡一觉吧，这里的一切，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

“额，什么…”

念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OK，接下来终于轮到我出场了。」

“念”将手中的剑收回个人空间，看着面前哭成一团的晓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如同您慈爱的老父亲）

「其实你这孩子也是挺可怜的，和那时的我倒是很像啊。不过，可不能让你再这样下去，否则就要沦为心魔的养料了。」

于是，“念”用手拖起晓凌的下巴，让她抬头看向自己。

「看着我的眼睛……」

一时间，晓凌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入侵了她的灵魂，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嗯…不，不行，那里不可以。”

「再忍耐一下，我很快就会帮你解脱的。」

……

「好，现在搞定了，感觉如何？」

“念”收回了自己的力量。

“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吸收了你负面情绪中的能量，这样能让你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你叫我怎么冷静的下来！那可是我妹妹啊！她死了！就因为你们这些人类！”

「这种问题就轮不到我管了——不过，在和我吵架之前，你不是应该先安葬一下你亲爱的妹妹吗？」

“念”的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你……”晓凌看“念”的眼神尖锐得如同一把刺刀。

……

“你说的倒是轻松，死的又不是你的亲人……”晓凌努了努嘴说道。

「看来你对我还是意见很大嘛。那不如这样吧，我知道有一个好地方很适合你的妹妹长眠的，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

晓凌顿时警惕起来，后撤几步跟“念”拉开距离，紧张地看着他。

“你是什么意思？想骗我乖乖跟你走吗？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哈哈哈哈哈，你误会了。」

“念”发出放肆的笑声。

「既然你身为妖族一员，那你可曾听说过有一个地方，叫——万妖冢。」

听到这话，晓凌顿时瞪大了眼睛。显然，“念”说的话让她非常吃惊。

“万妖冢”的存在，是只流传于妖族之间的秘闻。据说，上古时期人族和魔族大战，而妖族虽然没有人族魔族那样强大的战斗力，但也被卷入这场大战之中。

而妖族天生对人类反感，于是就选择了援助魔族军队。

“万妖冢”就是魔族为了表示对妖族的感激而建造的，只有达到圣阶的妖族或者为战争做出巨大贡献和牺牲的妖族才有资格在死后被安葬在那里。

当然，这一切都离现在太远了。

而且，“万妖冢”的存在到今天也只是一个传说，后世的学者跑遍了整片大陆也没有找到一点关于它的线索。像晓凌这样的海妖，能知道万妖冢完全来自于小时候的睡前故事。

因此，晓凌完全不相信“念”说的。

“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说什么万妖冢是糊弄谁呢！那地方根本就不存在！”

“念”又笑了。

「你怎么就知道不存在呢？只是你没去过而已。」

“这么说来你去过不成？”

晓凌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类就是在跟他耍花招，这个人肯定也和那两个猎人一样，只要她一答应那就肯定要遭殃。

「我当然去过，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相信的，那么我就带你见识一下好了。」

“念”的动作极快，根本不给晓凌反应的时间。不过，他的目标也不是晓凌，而是晓清的尸首！

“快放下她！你想干嘛！”

「虽然现在的力量所剩不多，不过勉强撕开一个入口还是做得到的。」

“念”将手向前一抓，看起来只是在抓一团空气，但是又好像拽住了什么东西。随后，他用尽全力猛的一扯，面前的空间直接被强行撕裂，形成一条狭缝。

「快跟上……」

“这……他不会说真的吧。”

面对这种操作，晓凌自然是被惊的目瞪口呆。

难道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动不动就撕裂空间？这也太夸张了吧。

犹疑片刻，晓凌还是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踏入空间裂缝，晓凌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而且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她的全身，强烈的疼痛感就好像要将她的神经烧断一般。

她只有中阶的能力，还远没有资格接触这种层次的力量，不一会儿，她就在剧痛之中昏了过去。

……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

“姐姐！姐姐！”昏迷之中，晓凌仿佛听见有谁在呼唤自己，这让她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这声音，好像妹妹的声音啊！但是怎么可能呢，她都不会说话，而且，她都已经不在了……

我大概是……又在做梦了吧……

「我去，没想到一点空间波动就给她整晕过去，这也太弱了，不过应该并无大碍。」

「喂！快点醒醒！别装死了！」

“姐姐你快醒醒啊！快起来看看晓清啊！”

……

「看来只能出绝招了，小朋友你走远一点，把耳朵捂上。」

「咳咳。」

“念”清了清嗓子，然后深吸一口气——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念”嗓子都喊哑了，但是效果很不错，一旁昏迷的晓凌直接来了个“垂死病中惊坐起”。

晓凌duang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呼哧呼哧大口喘着粗气，脑袋嗡嗡直响，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几乎是站在旁边的人都能听到。

她做了两个深呼吸，使自己渐渐平静下来。

“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好像……”

“姐姐！”

“！！这是晓清的声音，但是为什么？”

晓凌猛的一回头，看到妹妹就站在自己身后。

“这！”

她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姐姐是我啊，姐姐！”

晓清激动地扑到了晓凌的怀里，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停地蹭啊蹭。

“这到底是为什么…我…”

「咳咳，虽然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们的时间不多哦，有什么想说的话可要抓紧哦。」

晓凌这才发现“念”也站在自己身旁，也就是说——她不是在做梦喽？

「额，让我来解释一下，这里就是在万妖冢了。这个地方可是很神奇的，能够让死去的生灵短暂复苏。」

晓凌抱着晓清缓缓站起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看“念”，看了看怀里的晓清，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万妖冢”？跟想象中的那种阴森恐怖的坟地完全不同啊，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这分明就是仙境好不好。

“念”才不管晓凌心里有多惊讶，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又对她说道：

「万妖冢当初其实并不是魔族开辟的，魔族只是找到了这么个地方。这里的世界规则似乎被修改过，衍生出一种生与死的中间状态…唉，算了，反正跟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

“那么我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晓凌有点懵了，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给她造成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念”冲着晓凌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现在只要好好地跟你妹妹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就行了。至于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等什么时候你想从这儿离开再来找我。」

而后，“念”的身影快速消失，只留下晓凌和晓清愣在原地。

……

“晓清，真的……是你吗？”

“是我哦，姐姐！而且你看，我终于又能说话了！”

“是的呢……”

……

与此同时，“念”的身影在离她们稍远一点的地方重新出现了，但是他看起来——脸色似乎有点苍白。

……

“我说，你有必要为她们做到这一步吗？她们值得你这么做？”

「呦，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真不愧是勇者大人呢。话说勇者大人见到我竟然一点都不惊讶，还挺让我意外的。」

“切，少来这一套，毕竟我也是借助了你的心脏才活过来，你能耍这种手段，虽说有点意料之外，但也还算是情理之中。还有，你也别叫我勇者了，现在的我，早就已经不是了。”

“念”苦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不管你现在是不是，好歹你曾经是；就像我，好歹曾经我也是魔王，作为王，保护她们，保护我的子民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切，明明是魔王，还说的那么有正义感。”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更善良的魔王了！」

“善良？你竟然好意思说自己善良！你杀过多少人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

「那可不能怪我，谁叫我是魔王呢？我也是身不由己的好不好。」

“身不…由己？”

「哼，你觉得你这个勇者就是什么好人了吗？死在你手里的魔族恐怕也不在少数了吧？」

听到这话，念顿时愣住了，确实，就连他自己都为自己犯下的罪行感到深深地自责。

但是，念还是试图进行辩解：

“那是因为……为了保护人类……为了……正义…吧。”

「这种话说出来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会信吧，为了保护人类？那好，我问你，如果我之前不出手，那只海妖，是不是已经死在你的刀下了？这也是为了保护人类吗？

刚才你差点就失控了吧？为了压制失控的力量，就必须进行杀戮，还能美名其曰为了正义，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你还能将自己欺骗到什么地步？」

“这……

好吧……你说的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原则，所以我才说我不配为勇者。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呵呵呵，没想到堂堂勇者也有落魄的一天啊。」

魔王笑了，笑的很放肆。

「不如这样吧，我们再来做个交易如何？」

“？”

「我可以帮你控制那股令你失控的狂暴力量，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别卖关子。”

「嗯～条件就是——你必须替我照顾好她，晓凌，那只海妖。」

“哈？你这个魔王又有什么阴谋？”

「既然你都说是阴谋了，我还有必要告诉你吗？我就问你，你答不答应？」

“我凭什么要相信魔王说的话！”

「不，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你本就没有别的选择。依你现在的状态，失控暴走那是迟早的事情，你觉得要是在这里失控，会杀掉多少人才会停下来？

后果不堪设想对吧，只有我才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你会同意的。」

…………

“姐姐……”

“啊，怎么了，还有什么话想和姐姐说吗？”

“姐姐，我想……听你唱首歌，很好听的那种……”

“嗯。”

于是，晓凌便搂着怀里的晓清，一个又一个音符仿佛具有生命一般从她嘴里跳出来。

不需要任何伴奏，海妖的歌声本就是天籁之音，那是一种具有魔力的音乐，谁都无法拒绝。

“真好听…”

“嗯，你喜欢就好。”

“那，姐姐唱的开心吗？”

“啊？哦，开…开心，当然开心，能再一次看到你姐姐能不开心吗？”

说完，她强挤出一点笑容。

“呵呵呵，那就好。”

晓清也微笑地看着姐姐。

“那，等我走了，姐姐也要继续开心下去哦。”

听到这话，晓凌的身体猛的一颤，然后将怀里的晓清抱的更紧了。

“不不，晓清你别开玩笑…”

“姐姐，晓清没有开玩笑，我…我的时间，好像不多了…”

“不！不！说什么傻话呢！你再这样子姐姐可要生气了！”

晓凌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

“嗯，那好吧…我不说了…那姐姐能继续唱吗？”

晓凌当然满足妹妹的要求，优美的旋律再一次响起。

“真…真好听…姐姐就这样，就这样一直唱下去吧…”

……

“姐姐，我，我有点困了，我能睡一会儿吗？”

“当然…”

于是，晓清趴在晓凌的怀里睡着了，就像她们以前一样。不过这一次，她恐怕真的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晓凌的歌声并没有停，因为她答应了，她要一直唱下去，一直唱…

她不能停，因为她怕自己只要一停下，就又会流下不争气的泪水。

然而实际上，她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察觉罢了。

就这样过去许久……

念不知道又在什么时候出现了，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唉，真是令人头痛，算了，就再帮你最后一把吧。”

念走到晓凌的面前蹲下来，面对面望着她。

晓凌的歌声已经停止了，她的嗓子哑了，暂时发不出声音来，只是还在滴答滴答地流眼泪。

“虽说低阶生物死后是不会形成魂石的，不过若是能借助我的力量，应该还办得到……”

晓凌的怀中，晓清的身体发出微弱的光芒。而后，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耀眼，刺得晓凌都睁不开眼睛。

等到光芒散去，晓凌睁开眼睛，发现怀里的晓清已经不见了。

她摊开手掌，掌心中平静的躺着一枚魂石。

“原来是这样吗——太好了，这次，姐姐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

晓凌将魂石紧紧地贴在胸口，缓缓地闭上眼睛……

……

……

“嗯？她又怎么了——让我看看——啊？糟糕，竟然晕过去了！

诶，好像还发烧了！真是的——这身子骨也太弱了吧。”

念抱起晓凌，盯着她绝美的脸庞，凝视许久。

“唉，真是麻烦啊，我可是答应了——要照顾好你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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