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女的祈祷

荒山竹林中有一处古庙，里面供奉着一尊龙王泥塑。但是这位龙王不像其它的龙王像一样烟云缭绕，在香火之中面容慈眉善目，却是门前冷落得紧。泥塑秀骨清像，如同妇人好女。

入夜时分，几只寒鸦在林中飞起，枭鸣阵阵。上山的泥路中独自行来了一个女子。她手中悬挂着贡品，慢慢来到了这片竹林。

今夜月色明亮，如银泻地，竹林的一切清晰可见。女子看见了那座古庙，擦了擦额间香汗：“找到您了！”

她把贡品放上香案，帮龙王清了炉灰，然后点了几炷香。坐在蒲团上，她看着龙王的面容笑了：“龙王老爷，今天禅儿最后一次给您上香了。您以后也要好好的呀！”

说罢，像是自嘲一样地，她说:"不过龙王老爷您也只有我这么一个信徒呀！”

她推开门，好让月色照进来，照明了她毫无血色的面容。本来应该是花容月貌的一个姑娘，但是可惜是个病美人。风吹响竹叶，她取出手绢捂嘴咳嗽。真真是弱柳扶风的美人。

她取下手绢，本来毫无血色的唇上沾染了一些胭红。从篮子里取出一些浊酒，白玉瓷瓶里飘出醉人的香气。

摆上一瓶给龙王，自己小口浅尝。

“您说，若是我没有这个病会不会生活地顺心些？如果没有我，父王和母后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她喃喃细语，就像来自天外的风，了无痕迹。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就与月光融为一体。

“龙王老爷，我知道您与那些神，那些仙是不同的，您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很凡俗的人。”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希望您能看在我一直供奉您的份上，保佑父王身体康健，保佑母后永远开开心心的，保佑大雍朝的百姓平安喜乐，所有人都没有痛苦！”

洛语禅说罢，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这种事情，一个龙王怎么可能做得到。她抬头望龙王无悲无喜的神容，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

四年了，不愿意见自己一面么？

月色下的竹林哗哗作响，洛语禅想起了自己幼时的场景。那是她被追杀的时候，逃进了这片竹林。

无情最是帝王家，她那个大伯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还好龙王老爷救了自己。

念及此，洛语禅伸出素手，把清冷的泥塑上积攒的灰尘轻轻扫掉，看着白玉一样的手掌掌心沾满了灰，反而笑了起来，她想起父王找来之前，像梦一样的，在竹林的三天。

“龙王老爷，龙王老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跑进来，双手捂着什么东西，迈着小短腿边喊边跑：“看看我在您的竹林里发现了什么？”

一身白衫的少年躺在竹椅上，压地躺椅吱呀作响。少年在看书，一条青蛇趴在少年的肩头上，伸脖子陪他一起看书，不时吐着舌头。

小青蛇是龙王老爷的朋友。

小女孩儿穿得很华贵，但是却是破破烂烂的。少年这时候抬起头来，清冷的目光注视着小女孩儿：“不是告诉你别在我这里乱跑了吗？”

“唔”小女孩低下了头，心情低落，就像焉了的白菜。

少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只是肩上的小青蛇“刺溜”滑了下来，跑到小女孩旁白用头拱着她，仿佛在安慰她，嘴巴不停地发出“嘶嘶”声。

“别宠着她。”少年说到。

“嘶嘶”小青蛇朝他发出几段声响，头昂地高高地，据理力争。

“老爷老爷，您在看什么呀？”小女孩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放开手就跑到少年身边。跑去的时候，一只蝴蝶从手里飞出去，随着她的脚步翩翩起舞。

“医书。”少年惜字如金。

“哦！”小女孩趴在扶手旁白看着少年的侧脸。夕阳照过来，少年俊雅的面容就像是天上的仙人。

“老爷本来就是神仙嘛！”小女孩鼓囊着。

小青蛇又爬到少年身上，爬过肩头对着小女孩露出碜人的微笑。小女孩感觉有点奇怪，但是小青蛇确确实实是在笑着。

“老爷，禅儿就要死了呢！”少女偷偷把供给龙王的小酒瓶中的酒倒了一半到她的空瓶子里面，眼睛笑眯眯地，弯成一轮月亮，双颊浮现病态的酡红。

“很感谢老爷，让我这四年有一段快乐的回忆！”洛语禅向后倒去，睡在龙王庙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月光流转，慢慢从洛语禅纤细的身体上收回去，最后只有一半脸在冷白的月色下。

素手搭在额头上，掌心还带着一些灰尘。

“禅儿今晚是偷偷来的呢！老爷！”三千青丝散落在后，少女单薄的身子压在上面。今天洛语禅穿着很是朴素，只有一根木簪，一袭白裙，一双布鞋而已，但即便是这么朴素的装饰，月色与她相比也要退让三分。

天妒红颜吧，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吹来一阵风都会得风寒。大夫说，她活不过三天了，她想把最后的时光陪在她最美好的时光这里，还有，她最爱的人这里。

在红云的帮助下今晚偷偷跑了出来。她不打算回去了，就葬在这片竹林里吧。很对不起红云，不过请原谅我这次最后的任性。

想着想着，洛语禅进入了梦乡，梦里是一片蓝色的大海，海底有龙宫，龙宫里有一位白衣少年。

“吱呀”门被关闭了，月色彻底被阻隔在柴门外。

“胡闹。”

在洛语禅身上披一件素色外衣，少年倚靠在门上，看着洛语禅病弱的身体。

“嘶—嘶嘶”

一条盘在少年脖颈上的小青蛇叫了几声。

“生老病死，人之常态；成住坏空，众生的命运都是这样。你我都会渡劫，都会天人五衰，她为什么不能死？”

“嘶嘶嘶”小青蛇看着他，露出一种戏谑的表情。

“……”少年不语，只是看着面前这尊和他一模一样的泥塑怔怔出神。

“嘶”

小青蛇不屑地爬下少年的身体，在洛语禅周围游来游去。

在下是一个有求必应的好龙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