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潜伏

眼神里满是愤怒与仇恨，河阳一字一顿地向启明问道：

“你，认识诃叔参吗？”

启明的内心顿时一惊，他看着比自己矮了不少的河阳，却不由得后退了半步。紧接着，启明却强装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诃叔参，是谁？”

眼看着启明疑惑的表情，河阳的眼神顿时也黯淡了下来，可是似乎还心有不甘，他继续追问着：“可是，从那天回来的时候，你的身上有诃叔参的气息。”

这什么人，嗅觉这么灵敏？脑海里依然疑惑着，启明决定打探出一点消息：“你和那个，叫什么诃叔参的。是有什么矛盾吗？”

看到启明一脸疑惑的表情，河阳抿了抿嘴，却只是回复了一句：“没事了。”可是却又马上摇了摇头，一脸坚定地向着启明说道：“如果你认识他，就告诉他。卫国河阳，必亲手诛杀他！”

“欸？”启明被这样的发言吓了一跳，正想要追问出更多的细节。可远处，巨虎却出了帐篷，远远地冲着启明呼应着：“季兄！该出发了！”

而河阳也对着启明打了声招呼，随后转身离去，依然面色如常。

啊，看来也是件麻烦事。启明看着河阳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得想到。心情有些抑郁，他望着布满了星辰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收拾完了行囊，趁着漆黑的夜色。四千余如狼似虎的卫国士兵们沉默着进入了原山。

而在爆炸之后的原山城里，诃叔参站在不知道某处的天台之上，看着一只信鸽模样的鸟类飞到了他的身边。安抚住了信鸟，诃叔参抽出了悬挂在信鸟小腿上的信件。就着月光，他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看着信件里的全部内容。

“四千人直接翻过原山和原河，先把原河城作为攻击的首要目标啊。”自言自语着分析着信纸上的内容。诃叔参不由得自信地笑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原山之后，这只部队还能剩下多少人呢？

夜晚悄然过去，第二天的黎明也很快到来了。

看了一晚上的文书，卫柠不由得也有些烦扰了。文书的内容，大多是从卫国的都城发来的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纸上谈兵要求卫宁军三天之内灭掉诃国的啊，什么不应该打架马上赔礼道歉的啊。为了看这些文书，连对伤员的慰问的准备都来不及做。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这些文书，卫柠开始处理起了伤员的信息。一张张的画像被她随意扫过，可是压在下面的启明的画像也不断地往上升着序。

就在这时候，之前一直相伴在卫柠左右的中年男人却带着一脸凝重的表情走了进来。而看到男子走了进来，卫柠也抬起头，对着男人微笑道：“叔叔，你来了。卫游弋怎么样了？他的伤势有所好转吗？”

男人却并没有理会卫柠的疑惑，却只是对着卫柠陈述道：“刚才营地外面有一对夫妻，带着一筐子鸡蛋，说是要慰问营地的将士们。”

“那是好事啊？你自己处理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找我汇报？”一边又低下头，卫柠一页页查阅着伤员的信息，一边满不关心地疑问道。

“他们要找的人，是那个叫做季的士兵。”男人的面色更加严肃，而听到这个名字，卫柠也不由得抬起了头。

并没有注意到身下的画像，卫柠对着男人认真道：“他不是进入了先遣部队了吗？那你告诉那对夫妻，说他在执行特殊任务，把东西留下就可以了。我们会主动转交的。”

男人却继续向卫柠陈述着：“可是一个月前，监牢失踪的那两个人的行踪，我们也找到了。”

“真的吗？那太棒了。他们在哪里？”卫柠翻阅着文件，认真地问道。

“其中一个人潜伏到了原山城里，而另一个，混入了我们的军队。他用的化名，叫做季。”男人话音刚落，卫柠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她的案牍上，排头的图像，正好到了启明。

看着少女受惊的样子，男人不由得一阵恼火，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所以我就说过，你这样不加甄别鲁莽出击的方法行不通！早说了求和求和，你却一心求战，现在说不定诃国的间谍混入了先遣部队，接下来可能会是全军覆……”

“卫不谋！注意你的态度！”重重地拍在了案牍上，少女愤怒地大声喝令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虽然写满了犹豫与不安，可少女的脸上，仍然强撑出一副淡然杀气的模样：“这些参军人员的户籍管理，是由你负责的吧？”

听到少女的质问，男人的气焰却突然弱了下来。可是挂不住面子，他却依然支支吾吾着：“可是这些也不是我亲手……”

“那些参与选拔和日常监管的人，都是你的亲信吧？”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卫柠的脸色逐渐阴沉下去。

男人沉默许久，撇过头，重重地哼了一声。

看着男人许久不说话，卫柠叹了一口气。她的语气不由得柔和下来：“现在右翼总参已经受伤，叔叔你作为左翼总参的职责又加重了一些。现在正值战时，你如果不担起责任，牵连的是所有的士兵。”

“那，那那两个人怎么办？”男人的语气又弱了几分，对着卫柠疑惑道。一个中年男人，被自己的侄女一顿训，还是非常让人羞愧地。

“现在我们能追查的，也只有原山城里的这个人了。”卫柠揉了揉额头，对着卫不谋沉声道：“而对于季这个人。我们只能期望，他不是诃国的奸细了。”

“对了，对那个人的搜查，我们尽量保密进行。每只巡逻队里又一两个亲信知道就可以了，以免再出现奸细，惹得打草惊蛇。”平复了思绪，少女将画着启明头像的纸放在烛台的火光里缓缓烧掉。

看着眼前不断吩咐任务的少女，中年男人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的那柄断剑，那柄象征着他的权利的剑。每每想到这里，男人的表情不由得阴毒起来。

可是少女却又回忆起来了与季对决时，他那澄澈而充满自信的深黑色眼眸。

那样的人，不应该会是奸细吧。可如果不是奸细，为什么又要三番五次地在我周围出现呢？

内心抱着一丝幻想，少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原山城里，士兵的巡逻陡然加强了。战争的氛围，这才逐渐显现出来。

而一轮巡逻结束之后，之前那个小眼睛的男人脱离了队伍，独自坐在街边的茶馆里喝着茶。他的表情满是愤恨与不甘。

明明是那种畏首畏尾的废物，凭什么却能进先遣部队？看他和那个女人眉来眼去的样子，肯定是走了后门才进的吧？话说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战争会派一个女人来统帅我们啊？卫国的那些公侯们，真的对这个国家心有所属吗？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加大了巡逻的力度，反正肯定是作秀给百姓看吧。

大口喝完了茶，他排出了几枚圆形的钱币。钱币上，用卫国当地的语言写着一些信息。小眼睛转眼正想要离开，可是一个满脸带着笑意的男人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这位壮士？你是有什么烦恼对吗？”诃叔参拉住眼前的小眼睛男人，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看到了陌生的人，下意识警觉着，小眼睛板起了脸，威胁着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什么人？”

“哦？你还不知道啊？”对着小眼睛满意地点了点头，诃叔参行了一个面见上级的大礼：“小的也是一个有些关心前线战事的忠君爱国之人。想向军爷询问一下最近的现况，如果有什么困难，小的也好帮衬一下。帮助军爷杀尽那可恶的诃国狗！”

看到面前这人对自己卑谦的态度和提到诃国时的憎恶。小眼睛不由得放松了一丝警惕。

“麻烦来两碗酒！”冲着不远的酒贩子招呼着，诃叔参带着些许强硬，拉着眼前的士兵坐了下来：“军爷有什么烦恼，尽管和我说吧？”

“可是这酒？”

“军爷这一小碗酒不要紧的。一直这么绷着，那些将军们也看不见。偶尔也得放松一下嘛。”

“那，就这一碗啊？多了拿你军纪论处！”

“是，是！军爷，就一碗！”

话匣子一开，可就收不住了。

“……所以说，为什么一个小姑娘能当我们的将军？就凭她有个好爹？”又吐槽了一句，小眼睛将碗里的酒再次一饮而尽。在他对面，诃叔参又将酒添满，同时微笑着应和着。良久，诃叔参看着眼前这个怨气满满的男人，终于回应道：

“军爷说了这么多，对现在的军旅生涯很不满吧？”

“那可不，我看那些肥头大耳的高管们可不爽了！”

“的确，要是军爷做了将军，肯定能率领卫宁军，大破诃国！”诃叔参用充满暗示地语气疑问道，听到这句话，小眼睛明显被吓了一跳。赶忙摆了摆手：“那可不行，这话说出来是要掉脑袋的！”

“对不起，失言失言！”佯装尴尬地扭了扭头，诃叔参继续道：“可是听军爷的描述，那些人简直不配叫做士兵啊！如果军爷要是能替天行道的话……”

“你在胡乱说些什么啊？再说我扇你的嘴！”小眼睛有些醉意熏熏，佯装扬起手要扇，可是脸上却挂起了一丝笑意。

“对不起军爷，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对着小眼睛表现出了畏惧的动作，惹得他一阵大笑。

“那军爷，有没有心思将他们取而代之呢？”诃叔参突然说出了这句话，引得小眼睛顿时清醒。小眼睛正欲斥责，却被诃叔参插了嘴：“小人不该多说的，小人不该多嘴。”

“时间也不早了，军爷趁早回去吧。”

望着小眼睛略微踉跄的背影，诃叔参端着酒碗，一边悠然品味着，一边目送着他离去。

卫国的酒，味道很杂啊。

而卫国的先遣部队，已经完全进入原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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