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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记忆触手可及③

后人类卧室 圣光骑士60 2614 2020-03-02 13:33

  

然而,这个幸福的家庭在我没有看到的阴影里,也在渐渐崩坏。

我开始看见母亲惆怅的神情了,从前她在我面前都是开心的样子啊。

但我清楚,她从来都是为了我,是我亲手把她变成这个样子的。

一天中午, 家里只有我和母亲。我们在别墅一楼的餐厅里吃饭。餐桌旁边是按照父亲的要求置办的酒柜,里面都是天价的葡萄酒。

其实哪里只有酒是天价,地摊,水晶吊灯,穿的衣服吃的东西那一样不是天价?

自始至终我都认为是自己特别走运,没吃过苦。所以我从来对金钱都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但是,我心里的苦不是用物质来衡量的。

现在我过着一种近似疯狂的生活。三餐和去卫生间之外,我从不离开房间。厚厚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阳光,我的脸紧贴在电脑屏幕上,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还好那时候互联网文学和电视剧,动漫已经有巨大的规模了,我还能找到新的东西让自己不发疯。

那天中午我们家的座机响了。父亲打来电话说他到了一个叫做拉斯维加斯的地方谈生意,可能要呆一个月。

回到电脑前,我看着账户上只降不升的数字,冷笑了一声,抓起键盘狠狠的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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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度过日日夜夜,我总觉得每个今天都比昨天煎熬一倍。我变得身形消瘦,眼窝深陷,头发又长又乱,喉咙里总是发出低沉可怕的声音。我再也没有开过房间里的灯,让电脑屏幕的光源照亮着一隅之地。这里是我的家,也是我的监狱,是我的魔窟。

父亲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其实我理解他。他总是往外面跑和我总是蜷缩在屋子里的道理是一样的,那时候这个别墅也是母亲的监狱。父亲雇了邻居把生活用品送上门,对不会英语的母亲也是一种囚禁。母亲经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以泪洗面,自己又无法到外面去,家里还有我,外面又没有人可以帮助她。

她想过在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出去找他,但每次走到门口,看见门上刻着的她看不懂的英文字母,就又退缩回来。她那时候没有想过要求助于我,我也压根没有想到她是这样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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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时在美国已经有了一些产业,自己什么都不用干就有大把的钱收进腰包。但是赌博这个无底洞吸钱的速度可是比赚钱的速度快。

父亲意外的在家呆了整整三天,他对我这种不出屋门的表现很吃惊,但是没有过多的去干涉我。到了第三天,他在吃饭的时候微笑着问我:“儿子啊?你看看我们是不是还要再找找赚钱的新门道啊?”

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表示理解了。

但是父亲好像有点不放心,又对我说:“真的没问题吗?爸爸担心你啊,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不要一天到晚的待在房间里嘛。”

父亲啊,你现在的脸色也是难看的厉害啊!谁知道是赌博还是大麻害了你?

我敷衍的应付了他,又回到了卧室。

卧室是我的乐园,却也是我的监牢。就像赌场是父亲的乐园,却也是他的监牢。

我在卧室里不知待了多久,突然听到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那恐怖的声音让我如梦初醒,我推开门,看见母亲坐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脸,父亲站在一旁浑身颤抖着。

地板上满是摔坏的东西。我看着这些,摇了摇头。

当时我不想救赎什么,我想要放弃。

放弃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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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骗父亲说自己赚到了钱,他当时并没有用那不是太清醒的脑袋想明白这些事情的经过,一拍屁股离开了家,然后,我又从电脑上把钱都转走了。

父亲那时的状态是不会瞻前顾后的,他肯定很快就会身陷囹圄无法脱身,我又偷偷剪断了家里的电话线。

这样一来,父亲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音讯。

他为母亲制造了一个囚笼,我也为他制造了一个。

直到有一天,母亲哭着拿着电话机来到我的屋门口,她说:“不管怎么样,他是你爸爸啊!!”

我这才明白过来,顿时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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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实话,这些钱并不能算是我一个人的。我只是负责制定战略,真正选择一种并且去执行的还是父亲。没有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有这些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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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错估了父亲的实力,他凭借自己强大的关系网在维加斯生活了下来,但是一病不起了。我们坐飞机到那里的时候,我想到了当年坐飞机来时,感到其中真是充满了荒诞。

一切…………都成了可笑的。

在医院的病床前,我们才重新成为了一家三口。

父亲没有去责备我,我也没有去责备他,我们都看向母亲,这个可怜的女人为了两个男人的罪过默默承担着一切,但还好,现在回头还不晚。

父亲拉着我们的手,说:“我早已忘了之前是要追求什么,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我在不断的失去。我对不起你们,这是我的罪,是我命中不可挽回的过失。”

我看着他的眼睛:“现在我有些事情要做,我们十年后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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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动身去委内瑞拉的那天是笑着的,母亲拉着那个破旧的行李箱,在机场向我挥手告别。

我攥紧了回南洲的机票,像他们挥挥手,泪水却不可控制的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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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洲市的机场便利店里,我看到了方便面。

我从没有吃过方便面,这天我在机场吃了一次,感觉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那本后宫小说就放在我的行囊里,我吃完泡面,站起身看向南洲市区的方向,对自己说:也许世界并不像小说,我就去创造一个像小说一样的天地吧。

人活着不是要拼命给世界留下痕迹,人活着只是为了去寻找,去毁灭。自己成就自己,自己毁灭自己,自己寻找自己 ,自己埋葬自己。最后还像出生一样,尘归尘,土归土。

我认为自己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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