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惆怅似水 往去不复回

墨色一点一点染上远处的天际，一只鹰在空中盘旋着发出嘹亮的号召。四周是原始的森林，一条小溪相伴这条的路通向山的那头。一个时辰后，柳河清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无助。

“师尊，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柳河清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汗，竭尽全力地让自己不与师尊差的太远，但两人之间的差距仍在不断扩大。

“早就到了。”

“什么！”柳清河惊道，“那为什么还要走？”

“因为你看到的这一片山脉，都是本座的。”

“……”行，你有钱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还有一炷香，马上就到了。就要回到那个地方了。殷初仰头望向天空，只见一片星河盛世繁华。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暮色笼罩下，依稀可见群山连绵，山河壮阔。看不见的都看见了，不知道的都知晓了，可是等不到的人，却再也等不到了。

……

一座辉煌的城池陡然浮现在眼前，规模之大，说是皇宫都不为过。望着极尽奢华的飞檐，金云缭绕的宫殿，一座巨大的雕塑矗立在城池中央，如梦如幻。

“就是这里？”柳河清显然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世面，足足愣了一刻钟。

“不，是旁边那里。”殷初朝那处指去。

顺着他的手指往城池的右边看，只见枯树遮蔽处，那一木制小屋。

柳河清走近，心中感慨万分。只见：屋内无灯暗无天，草高半丈墙上延，走过木板蓦然响，无边灰尘乱如麻。这木屋说得好听点，是落寞萧条，说得难听点就是一座鬼屋。

当时奢侈今何处？只见草萧疏，水萦纡。

只听得几声尴尬的咳嗽声在柳河清背后响起， “……好好打扫一下，应该还能住。”

“师尊，既然这一片山都是你的，为什么你还住在这种鬼地方？”

那一瞬间，殷初的脸色沉了下来，“鬼屋？”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沉可怕，“爱住不住，不住就滚，碍眼。”甩袖，那人离去，砰地一声甩上了门。只剩下柳河清一个人懵在了门前。

柳河清：我说错什么了，我太难了……

……………………………………………………

清晨，云墨宗。

唔……我在哪里……柳南音在床上醒来，一阵头晕目眩，用手死死地按住脑袋。他只隐隐记起自己在被青鸾宗的红衣胖子重伤后，修为被废，师兄前来搭救，也不知现在如何。睁眼望去，只见熟悉的布景映入眼帘。云墨宗？柳南音强撑着浑身疼痛，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写着云墨宗三字的牌匾格外引人注目。竟真的回到了宗门？怎么可能……身上没有伤口，丹田也被修复了。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只是不知道师兄如何了。

“从云……”

“啊！师兄你醒了！”被唤作从云的少女向柳南音跑去。

“师兄呢，师兄在哪？”

少年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低声询问着师妹从云。

自从师尊将他们师兄弟遣下含云峰，柳南音最爱做的事情就变成了端坐在石岩上，静静看着夕阳落下山头，恭听半山阵阵庄严佛音。唉，真是无比虔诚的信徒呢……如果，只是如果，他也能拥有这样的信徒？

少年双眼无神，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在仰望即将布满霞光的天。

“河清师兄失踪了，师兄……”从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我们怎么办？呜呜……”说着说着，泪水就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了。

“什么！师兄失踪了？不可能！那我又是怎么回来的？我与师兄在一起！”

“从云不知道……从云下山的时候发现师兄你躺在宗门的大门口，就把师兄带回来了，从云真的没有看到河清师兄。”

“我信，从云，别哭了。我信你。”

少年挽起袖口，看着已经失效的法宝，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随即恢复正常。

师兄，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啊……柳南音长叹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

罢了，师兄那么稳重的性子，一定不会有事的。倒是从云师妹需要悉心照料。但愿一切都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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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柳河清端正地跪在房外的空地上，整整一宿，未曾移动过分毫。从最初的疼痛难忍到后来的麻木，现在已经感觉不到脚的存在了。耀眼的白光升上地平线，刺得眼睛生疼。白色野山茶花从山顶一路向山脚绽开，点染了山径一路幽香。

那一夜，柳河清思虑了很多。

从相遇到相识，直到拜师，这一切都疑点重重。为什么师尊要收他为徒？要许他一场机缘？分明从未相遇，为何这一切的发生就像是一场命运的捉弄，像是一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戏。他不解，在心中默默推演了上百次，却都差强人意。师尊的性格，似乎也与传闻截然不同。果然，传闻不可信。半梦半醒之间，一片阴影陡然遮掩了日光。

“你就在这儿跪了一夜？”

“是，师尊。跪了一夜也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殷初懵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陡然转厉，呵斥道，“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看来你还没有想透彻，那你便再跪一会儿吧。”

“……是。”

不要妄想着去寻找真相，因为有时即便寻找到了，也无力承受。此间秘密，不是你我区区凡人能够知晓的。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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