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途上插曲（其三）

“感到不甘心么——自己最后一处港湾也要夺走么？”

“身为‘谁也无法保护之人’，身为‘谁都可以被从自己身边轻易夺走’之人。”

天空不知何时化为一片黑暗，降下一颗颗硕大的血花。

可现在可是初春啊。确实不可能，却能是真实之感——这是被黑暗所包围的寒冷。

“对不起啊，刚登基的教皇陛下，我受够了！”

将自己的无能归结到别人身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抛下你的，我实在是想活下去啊啊啊！”

眼睁睁看着未婚妻在铁蹄下被碾死，我却只能在风波停息后对着一滩发臭的肉泥哭泣。直到现在，她的名字，我都不敢正式在脑海中回想起。

“陛下……”

我试图呼唤我最后的安心港湾，可路西菲尔的声音却从黑暗中传来。

“你只是自私的想要在心灵上多加几道保护锁而已，变强，别开玩笑了？你就再享受几天本王在你身边的日子就好，反正把你收为臣子，我只是玩玩罢了。”

尤利西斯，你真是自私啊。

你想要的不过是眼前的温柔乡罢了！然后像个可悲的狗一样天天祈求这温柔乡不要消失，你从未想过去捍卫它！

无论是加入讨魔大军中，还是拼命地学习魔法，亦或者是磨炼自己的战斗技巧！这些，不过是你想要施加给过去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这些，不过是拷在你心灵上的保护锁罢了。

无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冲击着我的灵魂。

这一切都不属于我，我只不过有着暂时的享受权罢了！醒醒吧，不切实际的愿望只会造成自己的不幸。

已经足够了吧？

我就好好享受这所剩无几的陛下温柔乡中的时光吧，反正到最后你都是挽留不住，为何不及时行乐呢？

是啊，这些反正我也守护不了，不如现在赶紧享受最后几刻吧。

我很清楚，我根本没必要提出什么变强的口号，反正都是在陛下的庇护下，反正这一切最终都会离我而去。我原本就只是抱着能享受一天是一天的想法，离开了洛可可，离开了未婚妻****。最终睡在陛下的温柔乡中，只是醒来后却发现陛下早已离自己而去了吧。

我明明，很清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以前的事我是无法改变了！但唯独让我从现在做起！让我至少从现在开始努力，唯独此刻的陛下，我不想让她再离开了啊！

无法呼吸的喉咙已经无法抽动，自然也无法发出这一声吼叫。但这声咆哮，却比我以往随意说过的任何一句话的分量都要沉重、都要真切。

“快停下吧，抓紧享受最后几刻才是真。就算你想要努力，想要变强，但你真的能变得那么强么？”

我的声音如此问道。

而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糊成一团的思绪与记忆无法思考，想不出任何的解答。

但是，从刚才开始，一时的边缘地带一直映着一样物体。

她之足，此刻仅仅距离我一尺的距离，是我伸伸脖颈就能触碰的距离。

那连接着被黑丝紧致包裹的如艺术品般大腿的，那蹬着靴子同样也如艺术品一般可以随时踩在我脸上的她之足。

她……是谁？

所仰视的身影到底是谁？

体内氧气渐渐殆尽的我完全想不起来，可是——每当那身姿一点一灭的闪现，我的灵魂便不知为何地感到无比安心。

我明明认不出那是谁，但仅仅是看到那道居高临下的身姿，冰冷的体内便燃起一道热毒，驱动着耗尽心力的身体。

“不会挣扎，因为挣扎没用。你不就是这样一个，不会去做无用功的人吗？”

我声音反问着自己。

“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只是享受却未曾真正去捍卫过么？究其根本因为你根本做不到！因为这些事情上天只允许你去享受片刻！这些在命中就与注定无法变强的你有缘无分。

看见天选的圣剑适应者——勇者泽芜了吗？看见剑术天赋了得，常规里你战胜不了的迪安了吗？

停下吧，尤利西斯。我就是你，我就是最深层的你。什么都做不到的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此问题我无法回答。就连效忠路西菲尔，也只不过凭借着那虚无的‘安心感’罢了。

但是——

但是——

浸泡在黑暗中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胸口曾被点燃的温度，并且想起了一件事——她的怀抱，自己在她怀中的感觉。

“哪怕唯有这次，我一定要守护好这份‘安心’。”

我想起来了，那道居高临下身影的主人——路西菲尔。

“陛下……”我再一次呼唤着路西菲尔。心中的决意打破无法呼吸的束缚，哪怕身体中此刻的氧气已经不足以支撑我的站起，但我还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去完成这道试炼。

而从刚刚开始劝阻我放弃的某物此刻却深深叹息着。

“是吗，明知不可为，仍要挣扎为之么。”与我一模一样的俊朗脸孔上浮现着扭曲的微笑。

“不过，你是白费功夫。”

是的，停止吸入氧气的我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无论做出如何的决意，最终的结果仍不会改变——这份温柔乡与你暂时有缘、最终无分。

银灰色长发的少女不知何时来到了路西菲尔身后，看着面前在无氧环境中苦苦挣扎的男人，有些不忍：

“陛下，他……”

“伊索德，本王相信着。所以，作为本王的剑，一同相信他吧。”

我下坠的身体突然停顿了一下，本因无氧而陷入黑暗的视觉不知为何在此亮起。我看到了，路西菲尔就在我的面前，她在期待着，期待着我的胜利。

“既然你等不到她抛弃你的那一天，那如今你的便到此为止了！”那张与我一模一样的面孔咆哮着。

路西菲尔的试炼已经到了终点，看来这个男人不具备变强去守护的资格。犹如被人无情切断丝线的傀儡，我的身体再次花落，倒向地面。这一次，这个男人将不再具备站起的能力，到此为止了。

是的，本应如此才对。本应我的身体接触到地面的那个刹那。

我却扑入了一个人的怀中，接住我的身体的是一股温暖轻柔的力道。

“我……做到了。”怀着这样的想法，心中绷紧的最后一根弦松开。

路西菲尔看着昏在自己怀中的我，淡淡一笑：

“他做到了，伊索德，你看见了么，就像一千年一样。”

[PS:这边由于第二卷的剧情发生了一些小改动，所以路西菲尔佩剑弑神之剑的名字从'羲和'更改为'伊索德'。这事关部分剧情，我再次发出公告，在此为我文章的不确定性道一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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