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序章＋第一章 相会而饮

第零章

-你将忘记这一切。

-无论是牺牲自己拯救世界、还是别的什么更为愚蠢的事情，你要将它们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这是你自己所提出的诉求。

-你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罢了。

-忘记忘记忘记忘记忘记忘记忘记……

-普通普通普通普通普通普通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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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过是个渣滓罢了。

-你表面光鲜，内在却空无一物。

-你低劣而又卑贱，注定只能像肮脏不堪的煤炭那样——靠燃烧自己来发光发热。

-这便是你即将忘记的宿命。

-你必须忘记它，却又必须实现它。

-你会实现它的。

-宿命宿命宿命宿命宿命宿命宿命……

-实现实现实现实现实现实现实现……

……

之后便是一片虚无。

序章

一个人正在窃听共济会的某次高层会议。

“世卫组织的最新机密报告称，这种横行世界的新型脑内寄生病毒‘反缪斯病毒’的生物学特征实在难以捉摸，而其症状更是诡异得不可思议：与病理学无关，而更倾向于（未听清）方面——患者会对（未听清）产生鄙夷。发达国家的病例反而多于发展中国家，而全世界的数亿病例中竟无一例是人文社科方面的研究者，各种形式的艺术家病例则只有259例，反倒是（未听清）及（未听清）相关研究人员的患病率位居诸多职业之首，分别为76%和54%；且除人类外尚未找到任何会患此疾病的物种，针对其传播方式提出的各种假说也均被数据报告推翻，导致组织内部成员甚至提出了’教育传播’这一假说，目前针对这一全球范围的新型疾病的研究仍在进行中。”

“可见这一疾病对（未听清）层面的影响似乎远高于病理学层面。”

“与其说它是因什么而传播的，倒不如说它就是这种（未听清）本身的具象化。”

“报告还称，目前所发现的最有效缓解手段与预防方法是（未听清），不过这一手段对于病情的缓解仅限于初期阶段，毕竟后期的患者根本不可能自愿接受治疗。”

“我提议，成立一个由世界优秀年轻人组成的组织，以此来解决这一问题。”

“可为什么是年轻人？”

“正处于三观成型期的年轻人若是没被感染的话，更需要细心呵护；并且对于全世界怀有叛逆心理的年轻人来说，由同龄人所传播的思想价值体系更加易于接受；且选用年轻人也兼有将其保护起来、作为紧急状况下人类火种的意义。”

“我同意，就选择20岁以下的初中毕业生和在读高中生好了，将其在严格隔离病毒的环境中由极为优秀的老师集中培训，毕业后一边继续学习一边直接加入组织参加研究与工作。我建议对于学生们要细致观察，包括发生的每一起琐碎的冲突在内都不能浪费，因为这里面可能蕴含着巨大的’悲剧能量’。”

“那么……这个计划的名字？”

“缪斯革忒斯（Musagetes）计划。”

就这样，缪斯革忒斯计划开始在世界各地招募优秀教师和顶尖的高中生，进行培训并使其加入缪斯革忒斯组织。

至于那似乎并没有听清任何关键信息的窃听者，则是灰溜溜地离开了。

正文第一章相会而饮

历史在前进，由无数的群众推动着前进。若是到了大厦将倾之时刻，你是自卑于自己所能改变的太少而随波逐流，还是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力气来奋力试图改变那看似难以改变的历史进程的方向，抑或是奋力爬上时代的车顶号召大家一起推车？如果要我回答的话，我大概三者都不会选择吧。

“阿踊（Odori），是时候起床了！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哟！”

这便是那改变我人生的一天的开端。2036年11月15日早晨，姐姐舞泉（Maizumi）用如此带着喜悦的语气将我叫醒。

我无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立刻看到了姐姐洋溢着笑容的脸。

“那个……就是……阿踊，你以全日本第三名的成绩成功被缪斯革忒斯高中录取了！”姐姐兴奋得拍起了床沿。

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我眼中的自己只不过是个在考试方面稍微擅长一些的普通人罢了；纵使如此，我也从未想过在几天前那场没抱希望进行的考试中能成为全国第三名——啊对，说起来我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呢，那就简单做一下吧。

我的名字叫酒井踊泉（Sakai Odorizumi），是日本埼玉人，今年16岁，现就读于东京的一所高中。正如前面所说的，我是个只在考试方面擅长一些的普通人——也许你会认为做到这一点就很厉害了，但事实是，我在家里却总感觉自己活在姐姐这个天才催眠师的阴影之下；而我除了考试之外能勉强拿得出手的特长大概也只有小学和初中时学过五年的苏格兰风笛和书道（书法）了（顺便一提比起楷书和行书我更偏爱草书），硬要说的话还有解谜类的电脑游戏玩得也算不错吧，甚至在考试方面也是每门课都差不多好，挑不出哪门拔尖或是弱势的科目。不过我也不是完全的平凡学生：我有白化病，所以头发和眉毛是白色的，而眼睛则呈现淡淡的紫色，这也使我在成长过程中因不能晒太阳而被其他男生所孤立，却因为还不错的长相而在女生中人气还可以。

不过我从小倒是有一个愿望：不管自己能否成才，都要为这个世界贡献出足够多的价值；虽然现在想来，我这样的普通人也贡献不了多少价值就是了。不过现在正是“反缪斯病毒”肆虐全世界的时候，而我恰巧在这种时候被作为“人类火种”选中，以进入从反缪斯病毒中拯救世界的“缪斯革忒斯计划”的预备军团的缪斯革忒斯高中，也许就注定了我这普通人也要和世界各地最优秀的同龄人一起完成一些小说般的伟大创举的命运吧——抱歉，我说话时候比较习惯使用带一长串定语的长句子，看着可能会有些累，下面尽量用短一点的句子来叙述吧。

简单的洗漱之后，我大概是与姐姐聊了会儿天吧，从对未来的展望扯到我们的家庭，扯到在世界卫生组织工作、一年回不了几次家的父亲，还有在一家普通的通信公司当职员、每天早出晚归的母亲，再聊到大学刚毕业的姐姐明年就要参与工作了，等等。后来，我又冒出了在家门口埋下许愿瓶、三年后快要毕业时挖出来这样的想法，以此自励，也让三年后的自己看看有没有达成当年的愿望。之后我大概是写了些类似于“希望自己能够好好读书，为世界贡献价值”之类的话吧，然后便把纸条装进许愿瓶，埋在家门口的泥土里，插上了写着“酒井踊泉的许愿瓶，2039年11月15日挖出来”的牌子。

一个多月后，我启程了。学校位于英国伦敦，明年1月开学，我们要提前一些去注册，并大概适应一下环境、认识认识新同学。那天，父亲和母亲都抽空将我送到了机场，我在飞机上挥手与他们道别，从未出过国的我感觉自己似乎踏上了一段全新的旅程。

缪斯革忒斯计划是一项从世界顶尖年轻人中选出77人进行高中三年的集中培训，并让其作为“人类火种”加入缪斯革忒斯组织、以进行主要针对影响力日渐增强的反缪斯病毒的计划。其中分配给各个主要国家的学生名额按该国的GDP总量分配，分配不到的小国家再按国家所属的大洲分配，决出直接录取的70人，最后大洋洲除澳大利亚外的第一名再去和世界其他国家被直接录取的学生除外的第一名进行竞赛，决出剩下的7个名额。日本这边分配到了三个直接录取名额，据说第四名并没有挤进那7个名额，所以也就只有三个人被录取了，而我就是其中之一。在对学生进行分班时，大致按照文化圈分为四个班：东亚五国一个班，美洲一个班，欧洲和大洋洲一个班，其余学生再分一个班。要说起那个“反缪斯病毒”的话，我们也不太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听说症状似乎主要是反映在心理与精神而非生理层面的样子。总之身为催眠师的姐姐试图去向正在世卫组织工作的父亲了解情况，可父亲对此却缄口不言：在我们姐弟俩不断的软磨硬泡之下，甚至到了我被缪斯革忒斯高中录取之后，父亲也仅透露了这一病毒寄生在脑部这一信息，也许这真的是我等不该知道的机密信息吧。

清晨出发的飞机，到达时已是晚上；我用自己那似乎带着浓重日本口音的英语向机场处等着接客的出租车司机解释着自己要去的地方。我摊坐在车上，并没有力气去好奇地张望着窗外这个全新的世界，除了旅途的疲惫之外，似乎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正压制着我正常情绪的宣泄。

总之出租车抵达了缪斯革忒斯高中。我在那里下车，走进了这所看上去建筑风格很现代的学校。简单报到后，我去了宿舍，此时两人寝室里面已然有一个人正等待着我了。

他正躺在下铺上，翘着一条腿，看着手机，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入了房间。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似乎长得挺高。

“你——你好。”向来比较怕生的我有些羞涩地用英语向他问候道。他没有反应。

“晚上好！”我提高了声音。

只见那人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便匆忙地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还险些将床上的被子踢翻在地上。他战战兢兢地走到了我面前，有些脸红地用英语对我说道：“对……对不起，刚刚没有听见，抱歉让你看见了我的丑态。”一面鞠了一躬。

那人确实比我高一些，我微微抬起头看向他的脸：他留着一头不算特别整齐的黑色头发，面部曲线看上去比较粗犷，醒目的眉毛衬托着一双不算深邃却清澈无比的眼睛，五官大概是长成了东亚人听到“英俊”一词后脑内当即形成的样子。他的面部表情很平淡，跟那不知为何而泛红的脸颊互相映衬得有些不和谐。

“没关系。那个……我也是这个寝室的，”之后我试探性地改成了日语，“请问你也是日本人吗？”

“确实是……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里的东亚人应该是中国人比较多吧。”那人显得有些惊讶，但也换成了日语。

“但是现代的中国人在平常见面时并不怎么鞠躬吧，”我微微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脸，“再有就是你说英语的口音……”

“是吗……”他说道，但低着头的我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那个……我叫日崎宁贺（Hizaki Yasuka），是旭川人，你呢？”

“我是酒井，酒井踊泉，埼玉人。”我微微低着头回答道，日崎却很久都没有回话。我微微抬起头，却发现他正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我便也看着他的眼睛，我们对视良久。少顷，我发觉自己似乎脸颊有些发烫，便把脸别了过去，也许是自己从来没有住过校、也从来没有过这样正式地见面与自我介绍的缘故吧。

这便是我和室友的初遇。之后便是坐在床铺上聊天，他关于这所学校所知道的事情似乎比我多。在与他交谈的过程中，我所得知的一个重要事实便是缪斯革忒斯高中似乎并非像我们想象中那样以招聘生物学和心理学的特长生为主，而是在各门学科方面较为均衡的一所学校，文理均衡，甚至连艺术生都有一些。这一点日崎也感到很疑惑，毕竟是针对一种疾病而临时建立的学校，没理由像普通的综合性学校一样讲究学生的学科均衡性啊。

简单的闲聊与洗漱之后，我便在上铺入睡了。这是我在伦敦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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