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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左眼的罪魁(钟彧视角)

  

刀光剑影中,一切都没有了意义。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场面在电视上不知见了多少回。可一旦亲身经历就是另一种感受了。

我虽然没有赌赢与姜雪凝的心理战,但还得再赌一把——姜雪凝的刀是真的准备刺向我,还是假意刺我实则指向小虁。

思考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如同蜗牛一般向前缓缓流淌。

据说,人在遭受危险或是生命威胁时,最后的几秒犹如几分钟一样漫长。

在我的眼里,刀尖闪烁着微弱的白光,被踢翻的桌子椅子一只脚站立在地面上,姜雪凝憎恶的双眼里布满血丝,愤怒的咬紧牙关露出尖锐的虎牙……真的不容置疑,她起了杀心。也对,都是“鬼”嘛,杀了又有什么关系呢,警察会因为你杀了“鬼”把你抓起来吗?他会相信你的话才算是见鬼了。

想必,“鬼”这种普通人绝对不会相信的存在,一旦被看见就真的只会被赶下地狱吧。无论是含冤而终的冤鬼,还是抱憾遗恨的魂灵,他们在人间彷徨,只是能等待未来某一天能够昭雪、能够解恨。他们也不是有意变成厉鬼为祸人间的。

那么姜姐所说的小慕,杀ta的会是那些四处飘荡、居无定所的孤魂野鬼吗?为什么姜姐会执着的认定是所有的鬼都是邪恶的?如此的无理与感性?

除了她那无比偏激的思想,她手中的那把刀也十分危险。我寻思着对付鬼的刀不可能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至少得是神器之类的吧!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我不得不与这把刀保持距离。

零点一秒,姜雪凝一声咆哮,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加速冲刺,我的整个身体在刹那间根本来不及躲闪,最多左偏一下自己的脑袋。

太勉强了!

刀刃从我右脸庞蜻蜓点水般急速掠过,蹭破了一层薄薄的表皮,渗出少量血丝。

当机立断,在姜雪凝握刀的手从我右眼的余光里经过时,我左手立马扼住她握刀的手腕,侧身绕后直接一套擒拿术,把她死死的控住。姜雪凝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支撑在地面上,握刀的手被我反扣在她的背后,由于我用力大了点,她的手因为疼痛松开了水果刀。

“姜大姐,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和小虁是抓鬼二人组,怎么能与那些害人的厉鬼相提并论。”我好心劝说,希望姜姐能够稍微冷静一下,打打杀杀的多危险呐,伤到花花草草怎么办?

姜雪凝低吼一声,因为佝偻着腰,头有点充血,开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那些恶鬼?拿出证据给我看啊!”

我松开了姜雪凝,将她推开。她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五六步,才算勉强站稳。我从小虁地锦囊里搜罗出钟馗的尚方宝剑,同时又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没想到这次又是这把剑出手相救,钟馗大叔,鄙人感激不尽!

这把剑长约一米,金色剑柄,并用赤阳丝缠绕,剑柄尾端还系有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醒目的“御”字,剑身由纯铁打造,上斩昏君,下斩佞臣,左斩厉鬼,右驱孤魂,威风凛凛,正气昂扬。

以上是我对这把剑的介绍。

姜雪凝直直的盯着这把尚方宝剑,摘下她的左眼罩,露出她那神秘的左眼。乍看上去没有奇特之处,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左眼既不是单瞳,也不是重瞳,而是惊为天人、没有历史记载的三瞳!!!

各位对瞳孔可能没什么了解,我现在现场科普一下。

一般人的每只眼睛都各有一个瞳孔,也就是眼珠里的那个黑点;重瞳就是两个黑点并排在一起形成一个“∞”形;而我眼前的三瞳,则是三个小黑点排列成了一个“∵”形。

我滴个乖乖,三瞳啊!仔细想想以前仅仅只是重瞳的人:古之圣人虞舜,晋文公重耳,千古霸王项羽,汉字始祖仓颉!那这眼前的女生,岂不是要上天?!你品,你细细的品。能看见常人不能看见的东西完全配得上她三瞳的身份。

总之,我是被完全震惊到了,手上的尚方宝剑突然就不香了,甚至有些黯然失色,毫无台面。

摘下眼罩后的姜雪凝,看着剑喃喃说道:“这把剑的剑身上有无数厉鬼缠绕,但却无法挣脱,甚至被剑的威力压制着。可以这么说,这把剑封印着这些厉鬼,但仍有一股浩然正气在里面。好吧,是我错了。对不起,钟彧,原谅我……我太冲动了……”

姜雪凝如同一位犯错的小女孩,落魄的坐到椅子上掩面哭泣,眼罩也悄悄的从她身边滑到了地上。

看看四周,桌子椅子被掀翻在地,一片狼藉。小虁倒好,福大命大,被下了药到现在还没醒,口水流了满桌。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像我这种的就是一辈子操心的命——苦哦!

将我的外套披在小虁身上后,径直走到雪凝跟前,随便腾出一个空地方坐下,开始思量着怎么去安慰一个做错事的女孩子。

(第一次安慰人,对方还是个女生。老天啊,你一剑杀了我吧。)

每当要安慰人时,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总会多多少少暴露一些直男属性。所以我宁愿在旁边站着一言不发,也不愿多说一句。

看着缩成一团的姜雪凝,心里难免也不是滋味,但我还是保持距离,就这么静静的呆在旁边,听着她的啜泣声逐渐息宁开始不停的抽噎,我才小声安慰了一句:“没事,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有一点责怪你的意思。”

她垂着头,拭干了眼泪,抽噎的说道:“对……不起。刚才我甚至……想……杀了你们。但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和那些鬼不一样……”

我挠了挠头发,感到有些无奈——这大姐怎么就偏偏抓着自己的错误不放呢?明明我们都和解了,怎么偏跟自己过不去呢?莫非,这跟她早些的经历有关系吗?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都有说不出的过去,或许这个小慕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吧。我所想到的情节要么是小慕替姜姐挡了致命一击而死,或是小慕因为看不到鬼被鬼折磨致死但姜姐全程无能为力。所以,痛恨自己无助的同时痛恨那些恶鬼。

剧情很老套,但真的会发生。我信了,姜雪凝也是这么说的。

她跟我唠嗑了很多东西。她的出身、童年、身世以及她的种种不幸……

作为生下来母亲就去世的她,有着和我同样的经历。孩子是无辜的,但亲人们更愿意偏激的认为是这个不祥的婴儿克死了母亲,这种孩子长大了也只是个灾星,围在他身边的人都会遭受不幸。而这种被大多人排斥的人,在一起更容易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从而敞开心扉。

都是苦命之人,何故落井下石。

那个叫小慕的女生,听姜雪凝说,最后是病死的。而散播病毒的是一团黑乎乎的肉酱,像个喷泉不停从中间喷出黑色的水来维持自己站立,如同一个从泥沼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它到处挥洒从自己身上长出来的孢子,让无辜的人染病。她极力劝说人们抓住那个“黑鬼”,但没人相信她的话,因为没人看得见黑鬼。

由于故事发生在十七年前,姜雪凝还是个小女孩,所以没人信一个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故事的结局就是:全国大范围的感染一种奇怪的病:病人全身发热、四肢无力、肺功能严重受损……最后还是因为夏天的到来,空气温度升高,瘟疫才终止了,并非靠当今的医疗技术攻克的。

听了她的经历,我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也坚信她不会说谎。

我好奇的问雪凝:“最后那个‘黑鬼’,你有再见到吗?”

她抬起头转身看向我,眼里充满了斗志:“如果再见到,我一定要手刃那个怪物,到时候希望你们能帮我。”

得!接到任务了,我这体质果然是“找麻烦”特殊体质,逛了个咖啡店,竟然扯出这么多事,而且还是十七年前的“大瘟疫”事件!故事走向越来越不得了了。

当然,老夫也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式的人,答应了她的请求。我深信每个人之间的命运都是息息相关的,正所谓“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个忙我帮定了。来就来么,我还怕了那个“黑球”不成?

在我们正聊得很融洽的时候,小虁也从睡梦中苏醒,像一个刚睡醒的小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看见周围一片狼藉,完全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我丢!钟彧你们都干了什么?刚刚整洁的休息区,怎么弄成这般境况!哎呦,头好疼——我睡了多久。”

“不长,才十五分钟而已。”雪凝看了看时钟,对了下手表的时间,“误差不超过一分钟,还好。”

小虁百思不得其解,拍拍脑门儿,一副质疑的面孔,随后又狠狠瞪了我一眼,似乎在怪罪我为什么没叫醒她——果然,小虁向来抓不住事物的本质,这个缺点很让我放心呐。

如释重负的站起来,帮忙店长收拾了一团糟的休息区,忙碌的清洁工作后,休息区焕然一新,重回最初的模样。

装作无事发生的付了饮品钱,临走之时突然想起我们到咖啡店是想讨论春节计划来着,结果完全忘记了。

我的天,说好的不忘初心的,怎么又给忘了?

“你们春节还没定安排吗?”说话的人是又看破了我的心思的姜雪凝。

小虁也是一脸惊讶:“呀!我也搞忘了。怎么办,距过年已经没几天了。”

六神无主之时,雪凝姐发话了:“要不你们到我家去过年吧。钟彧你不是说一直都是一个人过年的嘛?正如你所见,我也是一个人,小虁是阎萝王,带上也没关系……”

“这怎么好意思呢?”照例我还是得客套两句,但小虁是真的直肠子,满口答应了下来。

“好啊好啊,三个就更热闹了,还有地方住,不用到处去找酒店了!”

额……我已经无力吐槽了,中国人客套的风格顿感苍白无力。

“姜姐姐,家住在哪儿啊,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小虁蹦跶着牵住雪凝的手,撒娇的左右摇摆起来。

“这个好说,我提前买好三张二十九早上的动车票,目的地就是著名的火炉城市,钟彧你懂的。”

纳尼!火炉城市,就是那个四季如夏的火炉城市吗?

Oh my god!

既然是那座著名的城市,一切就好办了。羽绒服、大棉裤、手套围巾保暖内衣统统不需要了,取而代之的是薄短袄,休闲裤……

离开了咖啡店,结识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友人,还解决了春节计划,结果还算可以。只是之后再回想起那个黑色的肉酱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我可能会有一丢丢的后悔我当初做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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