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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的病叫淋 纲常伦理 2184 2020-02-04 17:37

  

姐姐教我用没法拒绝的方式向同龄人提出请求。

我学到很多。

比如用双肩背书包的男孩通常比女孩软弱。

而且他们不会把自己的软弱跟家里人说。

从卡带店出来的男孩给了我们二十三块。

他好像习惯了被人请求。

或者他妈妈跟他嘱咐,比起被刀捅,一点点钱不算什么。

在文具店买战斗陀螺的男孩贡献了十五块。

以及一个刚刚拆包的战斗陀螺。

二十三加十五。

姐姐说这个数字不错。

我们在三小旁的快餐店叫了奶茶和盖浇饭,刚好三十八元。

奶茶加椰果,盖饭有牛肉。

腾起的热气可以暖手。

我用力搅拌汤汁和饭粒。

牛肉被均匀的埋进饭里。

沾过肉汁的饭好吃极了。

我吃的干干净净,还舔了盘底。

通常我没什么食欲。

我觉得好神奇。

比起教堂的那次大胜利——

今天的收获反而更让我感到充实和珍惜。

可能我是这种人吧。

我会在街边吃饭,一天一餐,把碗里的汤都喝完。

……

七点,奶茶见底。

盖饭店过了人多的时期。

几张桌子很安静。

厨房里,锅铲刮刮的铲过锅底。

隔壁的男人低头扒饭,发出喝面的声音。

墙上的架子托着停在新闻台的电视机。

主持人看着镜头,说北京做好了准备。

“准备什么?”

“奥运会。”

姐姐耸肩,吸出奶茶底下的珍珠,噗的吐中我的鼻尖。

珍珠居然黏在了上面。

……

姐姐一直没问舞舞踢狗的原因。

我很高兴。

有些事情没有原因可以说明。

好多大人不懂这个道理。

我把舞舞被狗咬的经过讲给姐姐听。

“是白狗?”

我摇头,“黑的。”

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红眼睛,很瘦。

舞舞说它像喝醉了酒,可我去晚了,没机会见到。

我对姐姐描述那条狗,描述我怎么割下它的头。

有一会儿姐姐什么都没说。

她盯着桌子上装木筷子的塑料桶。

那些筷子和舞舞扎进白狗屁股里的是一个型号。

……

分别的时候姐姐给了我两百块。

我说我要一百七十二。

姐姐就把一张一百的一角撕掉。

她告诉我这是七十二,她量的出来。

于是我多了一张一百块和另一张缺了角的一百块。

……

周日下了一整天雨。

一点也不像要停。

我撑陈阿姨的伞去印刷作坊找爸爸。

到早了。

作坊门锁着,爸爸不在那。

作坊地势特别低,角度不好的挡雨棚老把水往这里送,站久了就浸到鞋子里。

我决定出去。

尽管做足了准备,我依然担心见到朱海军。

可这个世界就是不会讨我欢喜。

我出去两步就碰到了朱海军。

他穿着有帆船图案的蓝毛衣,肚子的肉撑得船帆鼓鼓扬起。

没有伞,他用四只不同颜色的塑料袋拎着耷耷的叶子菜——

刚从巷子里边的小菜场回来。

他总在晚上买别人挑剩的菜。

天离全黑有些距离,我穿着波点连衣裙,戴着从陈阿姨那拿来的白布口罩,斜下雨伞的边边挡住脸。

这就是我的准备。

我让在路边。

等朱海军从我面前过去。

我看着他的肚子从伞骨头的一个尖尖移到另一个尖尖。

快走过我的时候他停了。

我闭住呼吸。

“……”

朱海军的右脚稍稍八到外面——

不用想,

他的脸绝对扭向了我这一边。

我们隔着一张伞面。

喉咙和心瞬间缩紧。

我用没拿伞的那只手握住蝴蝶牙的刀柄。

蝴蝶牙在口袋里,已经展平,随时都可以。

“……”

“……”

可他既没有转身也没有前进。

脏脏的网眼旅游鞋停在原地。

我们之间有一片小小的水洼,

下着雨,

雨滴的涟漪打糊了彼此的身形。

“舞舞这几天没来上学。”

伞布后有朱海军的声音。

听不出什么感情。

他提菜的手拧了拧。

塑料袋痛苦的呻*吟。

“你……”

第二句只有一个“你”。

好像他忘记了后面的东西。

讲完这句他就走了。

剩我绷着呼吸。

过了好久才把遮住视线的伞往上移。

……

我见到爸爸。

得到地点后按姐姐教我的方法给姐姐打了电话。

我抱着广告走出二七小路。

朱海军没有冲出来推我。

这么多个周日以来,第一次,我安全的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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