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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呢

她说她的病叫淋 纲常伦理 2080 2020-01-26 19:30

  

那段屁声害我们笑了一路。

笑是有弹性的病毒,在我和姐姐的对视中来回增幅。

我们踩着梧桐街,漫无目的的走过一家家店铺。

副食店的电视机一本正经的聊着南下的冷空气。

七点半,很早的夜晚。

姐姐马达似的弹着嘴唇,模仿那段刺耳的屁声。

她拉着我使劲摆手,故意抬腿走出阅兵的步子,每往上踢出一脚都让裙子更紧的包住她的屁股。

姐姐真的不瘦。

我想到舞舞在听过我的形容后气气的说姐姐是个肥婆。

舞舞绝对在嫉妒。

肥婆少说也得是朱海军那种。

我仰头去看姐姐侧脸的轮廓,一点不比大脸广告里对着镜头卖化妆品的明星差。

这样的姐姐也是从细细的小孩长起来的。

真神奇啊。

……

姐姐没说我们的目的。

我不确定她是否记得,我约她见面是为了还她手机。

我很高兴她没提这个事情。

一针见效的广告被我折在羽绒服的内袋里。

陈阿姨的衣服很能装东西。

……

梧桐街附近算是热闹的地区。

除了教堂,周围的建筑也刻意弄的比较西方。

咖啡店的方格橱窗把街景切成块状。

这些店门都挂着铃铛,推开就会叮叮响。

我数着自己的步子。

姐姐走两步,我三步,有时候三步半。

临街的店铺都喜欢整面整面的玻璃墙,天色一暗,两边的铺面整齐的发着光,像海鲜市场的透明鱼缸。

我停在橱窗前观察我肿肿的左脸。

我看到自己半透明的身影盖住店里的客人。

他在我体内用杯耳很小的杯子喝烫烫的咖啡。

姐姐也懂这个游戏,她挺肩站在旁边,用宽度和高度炫耀她的胜利——

她盖住了吧台里的两个服务生。

正对橱窗的座位也有一个客人。

我们跟那个客人玩了会“你以为我在看你其实我只是在看我自己就算我在看你那又怎么样呢”的游戏。

橱窗里的姐姐比我高出好许。

我不太愿意跟她并排。

我望着橱窗里的姐姐,橱窗里的姐姐也望着我。

我们像张电影海报。

姐姐说她一米七。

我说我将来也可以。

她坏坏的摇头,瘪起嘴说你估计没戏。

我使劲踮脚。

姐姐放平手掌,带着一种想要惹我生气的调皮量了量我与她的差距。

手掌按上我的头顶时她忽然问我,在隔间的时候为什么想要她摸。

“啊……”

话题转的太快。

我一下也说不清楚。

咂了半天嘴。

橱窗里男人的咖啡冒起弯弯曲曲的热气。

“……就是很暖和。”我说。

“暖和?”姐姐往旁边甩头,落到眼睛的额发朝右边让路,“我告诉你哦,我是冷血动物,报纸上都这么说。”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姐姐冰冰的指头钻进我的脖颈。

“噫!”

我抖了个冷颤。

我连忙说不是温度,是动作,是你蹲下来问我怎么了的那个动作……

那个动作。

“……”

姐姐的口型圈成了哦,好像懂了什么。

那个动作很暖和,我说。

“暖和暖和,我看你就会这一个词……”

她的凉手还塞在我脖子跟衣服的间隙中。

很快,她联想到了什么,勾起指甲挠了挠我的背,有些突兀的问我,“妈妈呢。”

你妈妈呢,她说。

我说我没有。

姐姐料中似的点头,很短的沉默,她说没有也有没有的好处。

……

我猜也是。

都说男生的弱点是妈妈。

像朱海军,我骂他妈的时候他气成那样。

没有妈妈就没有弱点。

没妈的事我跟哭包也讲过,他好同情我,还替我哭。

不知道他在那自以为是些什么。

像舞舞就不会在乎。

……

橱窗游戏也玩够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

路上老有人回头看我。

姐姐全帮我瞪了回去。

她使劲拍着我的背后。

“全是泥巴。”她边拍边说,“你跟推土机上床了吧。”

唉。

是被朱海军推倒的时候沾上的。

好不容易从陈阿姨那拿了衣服,第一天就出了事故。

……

走过一束街灯,姐姐让我停步。

她摸着下巴,眼珠顺着我转了几个上下。

然后拍了拍裙子的侧面——

那里的褶边是一个口袋,里面鼓鼓的躺着奶奶的钱。

“来,小梅毒,姐姐带你打扮。”

……

二十分钟后。

生平第一次,我进了步行街的服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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