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着了。
姐姐的怀里很好睡觉。
她有一种让人沉陷进去的味道。
……
醒来的时候天光晕暗。
卧室这边照不到太阳。
像电视剧里迟来很久的午后,姐姐用我记忆中的姿势搂着我。
嘴边的头发跟着呼吸翘动。
她也睡了。
我仰头,口鼻拔出姐姐的胸口。
姐姐的毛衣挠得我想喷嚏。
我是愿意一直赖在姐姐怀里,像地鼠刨土那样陷进姐姐的身体。
可弄醒我的是尿意。
我蠕出姐姐圈住的手臂。
用毛毛虫倒车的动作一点一点往下移。
越往下走,毛衣的条纹就收的越紧。
到姐姐的小肚子了——
侧躺的时候肚子的肉好像会偏向靠床的那一方。
隔着姐姐的毛衣,我用鼻尖撞了撞。
糯糯的。
我又想起见面那天她按着自己的腰问我要不要捅她一刀。
“嗯……”
姐姐懒缓的扭动身子,差点要醒。
……
我蹑手蹑脚来到客厅。
走到厕所那里。
这才想起这扇门是关紧的。
报纸塞满了门与门框的方形缝隙。
又试着推了几次,还是不行。
真奇怪。
难道只能跟在黑河内的杂物间一样尿在小瓶子里?
这是姐姐的家诶……
“……”
但尿尿也是刻不容缓的危机。
反正姐姐也睡着了。
找到瓶子尿进去再从窗口扔掉。
……
电视里的音乐节目早已结束。
穿白大褂的科学家在宣传一款可以减肥的紧身衣,广告下的热线有好几个8,后边写着“急速拨打!”
科学家背后是响个没完的电话,好多穿方肩西装的女人手忙脚乱的接起听筒。
我开始寻找可以装尿的小瓶。
沙发没有。
电视没有。
架子鼓也没有。
茶几上倒是竖着一只插了两根奇怪吸管的塑料壶,但我直觉那东西有别的用处。
……
厨房——
流理台和小冰箱挤在窗旁。
洗碗槽里的场景像电影里沉掉的泰坦尼克号。
碗柜被钉在高出一截的地方,我爬上灶台,透过碗柜沾灰的纱门往里细望——
摞歪的瓷碗配冷掉的馊味。
碗柜也失败了。
我下来。
打开小冰箱。
冰箱的身高与我一样,商标是一对只穿三角裤的小男孩。
下面那层放着鸡蛋和几盘不用加热就可以吃的食品,冰箱门上没有塑料瓶。
至于上面……
上面是用来冷冻的,更没戏。
果然,
我刚拉开上面的门,就看到一根长长的棍状物卡在空间的对角线上。
大概是面包棍吧。
经常出现在外国超市图片中的那种,长长的一根。
我还没在现实里见过面包棍。
“……”
总觉得颜色和形状跟图片宣传的严重不符。
我把它拔出冰箱。
真重。
不知道为什么裹了好多层保鲜膜。
保鲜膜与保鲜膜间还撒了一些黑色的小颗粒。
闻一闻,
不是面包的香气。
……
客厅没有开灯。
为了更好的光线,我把冻僵的面包棍抱到窗前。
西沉的太阳从侧面照亮天空,云层的边际又紫又红。
我吃力的举起手里的重物。
夕阳的光下我终于看出——
包在保鲜膜里的是一只手。
模特的吗?
可衣服店里的假人手臂比这要细。
那就是真人咯。
哇。
我用两腿夹住面包棍的手腕,借光确认另一头的切口。
可这头的保鲜膜有点厚,看不大清楚。
我的脑袋一下子转了起来。
如果是假手,当我没说。
如果是真的——
那不就是最好的练习材料吗!?
远胜会反抗的哭包。
我摸进上衣的兜。
蝴蝶牙果然是跟我思想一致的朋友——
它雀跃的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