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舞舞用铅笔在画满方格的小本子上玩五子棋。
舞舞讲了好多学校的事情。
家长会和运动会都被安排在十二月。
还有素质教育实践行。
一月有个什么考。
二月……
我是后半夜睡着的。
实在困得受不了。
至于舞舞就不知道了。
……
我腰酸背痛的睡到第二天一早。
鸟儿在叫。
亮亮的阳光把客厅的窗帘照的好薄。
舞舞趴在画有棋盘的小本子上,口水往下渗了好多张。
眼皮一会紧一会松,大概在做不好的梦。
她抿着眉头,嗯嗯的哼着什么。
看起来非常难过。
我观察了一阵舞舞的样子。
直到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
是姐姐。
姐姐到小区了。
她说她会敲两次门,一次三下。
这样我就知道来的是她。
……
我把姐姐迎进舞舞的家。
姐姐居然提着三碗烫烫的米粉。
“早饭,”
她递给我,
“一碗有葱,一碗有辣,一碗什么也没有。”
我把塑料袋接过。
姐姐看见趴在客厅桌上的舞舞。
已经八点多了。
“你才下班啊?”
“回家拿了些东西。”
姐姐的妆和记忆里一摸一样。
润润的唇纹,嘴中央的口红比两边重。
她今天很酷。
短羽绒服的帽边上有圈帅帅的乌鸦毛,黑白格子裙下伸出直到长靴顶端的腿部。
真搞不懂。
女人是不是都喜欢穿的像树……
上身裹得那么厚,下面的腿却露着。
姐姐竖起食指,示意我不要叫醒舞舞。
我觉得姐姐在察觉“死”这件事上有特别的天赋。
我还什么都没说——
姐姐就脱下羽绒服,轻着脚步往卧室的方向走。
……
卧室吱吱呀呀张开有蛀牙的嘴巴。
舞舞的爸爸倒在脚下。
用来吸血的报纸已经铺好了。
姐姐看着舞舞的爸爸。
海浪形状的睫毛眨了几眨。
像是代替点头的“哦我知道了”。
电影里死人的时候总是会下大雨。
主角在雨里耷着头发吼来吼去。
可今天是个超级阳光的好天气。
或许舞舞的爸爸不值得一场雨吧。
……
姐姐果然注意到尸体的衣着——
“你们脱了他的衣服?”
“没,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穿的。”
“……”
姐姐嚼了几下嘴巴——
这才发现她在吃口香糖。
视线一转,我又看到那个绑在舞舞爸爸左手上的“翻盖电筒”了。
之前就想问了——
“那不是电筒吧?”
我指给姐姐。
“当然不是了,”姐姐说,“是摄像机。”
哇……
摄像机啊,这么高级……
“是拍电影的那个摄像机吗?”
也有长成这样的啊。
舞舞爸爸的这款只比手掌大一点点。
我还以为都得用肩膀扛。
姐姐卸下挎包。
戴好包里拿出的手套,拽过尸体的手把摄像机取下来了。
她按了几个钮,开始确认翻盖屏幕里的内容。
我在姐姐旁边踮脚,姐姐却故意不让我看到,把摄像机拿的好高。
姐姐只瞟了几眼就把摄像机的翻盖屏啪的关上。
她重新蹲下身子,把有弹力的摄像机绑带绑回尸体的手掌。
我看到她好用力的嚼了几下口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