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没人。

我和舞舞拿着姐姐给的清单走出小区后门。

……

我们搭车去金融花园的大商超买东西。

商超开足了暖气。

一掀帘子就有暖风浇上头顶。

我换了舞舞的衣服——

线条很细的小毛衣和有宽背带的毛呢裙。

裙子的质感很像明星踩过的红地毯。

毛衣绷得略紧，除此之外还行。

我使劲扯领子。

黑毛衣加红裙子，走过橱窗的侧影有一点故作成熟的气息。

每每经过有玻璃的地方我都会下意识的偷看换了外壳的自己。

“少在那臭美！”

舞舞很不高兴。

她就是嫉妒我比她更适合这套属于她的衣服。

……

舞舞家的衣柜在卧室里，走进去必须要跨过泰迪。

我不想换掉姐姐送我的衣服，可我们都沾了血迹。

我们洗澡，按石头剪刀布的顺序，

舞舞扯开衣柜把手，问我穿什么衣服。

跟姐姐的衣柜比，舞舞的选择要窄不少。

我看中一套水蓝色的牛仔裙，摸上去很软，裙子的上衣是下摆有波浪花边的棉衬衫，肩膀周围也缝了一圈，像盖着两片荷叶。

“这件可以，”

我刚伸手，

舞舞竟抢着自己穿了进去——

“就不给你！”

我瞟到她大腿和屁股的接缝那里流下几道像被毒虫爬过的奇特痕迹。

……

我们按姐姐的要求买齐了清单上的东西。

有刮胡刀，杀虫剂，大卷厨房纸跟洗碗手套。

姐姐总共写了两张纸条。

我们一张她一张。

分工购买。

姐姐从小区前门离开。

……

说真的，

我一点也不喜欢商超。

因为总是很吵。

就算只有一个客人他们也会大声播放那种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的乐曲，

圣诞节永远提前几十天，

假圣诞树能一直用到新年。

他们把世界上的所有颜色聚在堆满零食的架子里，可也只是聚起来而已，就像随便堆积彩色蜡笔，那些人从来不懂该把哪里放到哪里。

我也不懂，

但我不在超市工作。

……

出商超的时候才十二点钟。

阳光汹涌。

车站附近有个跟金融花园格格不入的工地餐馆。

长条的桌子。

戴安全帽的人坐成一排，很用功的吃着饭。

……

姐姐比我们晚回来。

敲两次，每次三下。

我把门打开。

“热死了热死了，”

姐姐拧着一大袋子东西，靠着墙用单手脱鞋。

大概是重心不稳，每次她往一个方向倾倒，就单着脚跳啊跳。

“别愣着呀，帮我接下。”

我故意钝了几秒。

不知道为什么，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感觉很好。

……

我和姐姐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

裹着纸筒的保鲜膜们滚到我的脚旁。

十几个装满黑色颗粒的塑料包跟着落到地板上。

捡起一只——

【XX活性山灰】

包装上竖着写道。

……

姐姐大概讲了一下计划。

总结起来就是这里是泰迪的家，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把泰迪留在泰迪的家。

可舞舞马上说话了——

“要是被警察发现了呢？”

没办法，

舞舞的心病就是警察。

姐姐蹲下，食指中指踩上圆滚滚的保鲜膜，一边玩手指马戏一边从比舞舞矮一点的地方对舞舞说话——

“你为什么觉得警察能够发现呢？”

我喜欢姐姐的疑问句，她的问题总让我觉得就算答不出来也没关系。

“舞舞同学，你见过有警察没事跑进小区一家一家敲门问‘喂——你还活着吗’，‘你家有尸体吗’，‘为什么不关灯呀’，‘这家没人开门里面绝对有尸体咱们撬门进去看看吧’，”

姐姐站起来模仿敲门的警察，没几下就被自己弄笑了，她正了正衣领，一点也没收嘴角，

“在这件事上，没有比家更安全的地方。”

“……”

舞舞却跺了跺脚下，小腮帮里咬着牙，

“这是个猪逼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