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自己穿着只到腰的浅粉色羊羔毛外套。
外套里的黑底连衣裙上缀满了白白的波点。
连衣裙露着一小段肩，外套内面的羊羔毛糯糯的贴着我的锁骨。
转一圈，裙摆荷叶似的起了个旋，露出被裤袜裹紧的双腿。
脚上是姐姐配的小皮鞋，颜色比钢琴还黑，有一点厚底，露出一截被裤袜盖住的脚背。
姐姐说露脚背的鞋可以修腿。
或许是合身的缘故吧，这套衣服比我原来穿的更加轻松和舒服。
活动起来也没觉得哪里受阻。
我对着镜子把脑后的头发抓成左右两束。
噗。
这轮廓根本就是舞舞。
我绝对要穿成这样吓她一下。
想想就哈哈。
还有哭包。
不知道哭包看到这身会怎么说。
至于爸爸。
这可不是陈阿姨的羽绒服，穿成这样去找他，爸爸肯定会讲些跟往常不同的话。
我又转了个圈。
“小公主好漂漂呀~”
小阿姨用完全不符合她年龄跟身材的方式在试衣镜旁装模作样的鼓手指掌。
我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
我超讨厌这种语气。
每句话都带一条尾巴，啊~呀~吧~吗~啦~
好好的词非要说成叠的。
这些大人一跟别家小孩子讲话就自动换出这副超有耐心的乖乖口吻。
仿佛在和毫无期待值的低能儿交流。
一句主动的问好就能让我被夸成这个世上最有礼貌的人。
我真想像舞舞那样凶凶小阿姨，但我决定忍着。
我担心一开口就露馅了。
小阿姨可能听得出来我不是女人。
……
这是一场游戏。
从她以为我是姐姐的姑娘而姐姐没有否认后，我们默契的开始了这场关于伪装的游戏。
我喜欢一切好玩的事情。
或许姐姐也是。
姐姐的角色进入非常自然，她成了一个刚刚打过我一巴掌的年轻母亲。
而我是那个因为被打生着闷气所以不想跟任何人讲话的别扭幼女。
我感觉的出来，
眼前的小阿姨误判了我的年龄。
通常来说我非常反感被人看小，但这是游戏，是关于扮演的游戏。
姐姐几次找我搭话我都装作不理睬她，小阿姨被挤在我们中间，成了我们的传声筒。
“你妈妈想让你试试这件～”
过了会又改口成“是阿姨想让你试试”。
她发现每当她说“你妈妈”的时候我就生气的撅起嘴巴。
离远一点还能听到姐姐用“我只告诉你哦”的口气跟小阿姨悄悄抱怨我在学校里是个多么的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小阿姨频频点着叠出几层的下巴，时不时共鸣的捂嘴笑一下，好像她真的懂了。
演技成功。
我有好大的胜利感。
也有好小的失望。
原来我心里的“家庭生活”这么容易就能被伪装。
……
店里的试衣间在柜台旁边，空间小的可怜。
试衣服的时候姐姐忽然挤了进来。
嘴上抱怨着“我就知道你一个人连衣服都穿不好”，眼睛里却在笑。
因为我确实不知道怎么穿上那条满是波点的裙子。
关好试衣间的门，需要演出的只有语气。
“你烦死了！”
我故作大声的反抗。
心里的气势却小的不能再小。
我脱的只剩秋衣跟内裤，刚把勒得紧紧的裤袜蹬好。
我想在秋衣外面直接套上裙子，但怎么都钻不对孔。
姐姐让我模仿她做出举手投降的动作。
我刚举高双手，她就抓住我的秋衣下边，唰的一下往上一剥。
我上身光了。
“你好瘦……”姐姐的语气里居然有羡慕。
她调皮的背手，把我的秋衣藏到身后。
我想抢，她居然挠我的胳肢窝。
我惊的连演技都顾不上了，冻冻的抱紧自己的肩膀。
我说你快转过去，不准看我。
姐姐却拧起那条连衣裙两边的肩带，斗牛似的抖一抖。
仿佛那是我唯一的出路。
可我本来就打算穿它了，只是不想脱掉最里边的衣服。
不知道小阿姨听不听得到我们的打闹。
要是她听到了我们就装母女和好。
……
离开试衣间时我穿好了全套衣服，姐姐帮我拿着脱下的羽绒服跟棉裤。
“哎哟～”
不出所料。
小阿姨一看到我就开始惊叫。
她双手合掌说这是哪里掉下来的小公主。
“……”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她能若无其事的用天塌了的语气说这种肉麻的话。
但我很快又想，
这说不定跟我们扮演母女一样，小阿姨也在演着什么。
我照了会镜子。
有意思。
镜子里是另一个人，一点也不土，她不停的模仿我。
我笑她也笑。
我摇她也摇。
挺好玩的。
有种躲进别人体内的安全感。
……
陈阿姨的羽绒服扑腾着一股年老的味道。
我很高兴我能摆脱。
粉色的羊羔毛短外套，大大的方口袋，蝴蝶牙也有新家了。
唯独皮鞋和胯间的感觉很怪。
不过总会适应的吧。
我在店里走了几圈。
经过入口的时候我本想就这么掀开帘子穿着有吊牌的衣服直接跑走。
但这么做的话这些衣服就成了我自己的战利品而非姐姐买给我的礼物。
……
“喜欢不。”
绕回柜台的时候姐姐问我。
我知道决定权在我。
小阿姨眼里的期待差点把我淹没，她的嘴不停煽风点火，漫天花花的往我耳朵里砸话，小公主多么多么适合这套衣服，还妄图从我口中问出我叫什么。
我真的很烦这个称呼。
这么穿是很好玩没错。
但我是男人，不是什么狗屁小公主。
反正也要走了，我决定报复。
我对姐姐点头。
“那就买了。”姐姐装出已经消气的样子说。
付账后，
我故意用粗粗的嗓音在阿姨的面前大声开口。
我说阿姨，我有一个秘密要跟你说。
“什么秘密呀~”
阿姨向我弯腰，她好像不觉得我的声音有什么。
姐姐也眨眨的看着我，她也不知道我打算怎么做。
呼。
吸。
“我，不，是，小，公，主。”
一顿一顿的说完这句，我抓住连衣裙的前摆，往前顶跨的同时举高双手使劲把裙子前面掀了起来。
我不知道小阿姨看不看的到我胯间的东西。
反正我是看不到她的表情，因为裙子挡住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