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哭包心心念念的遗愿叫【找女人】。
他说男人将来都是要找女人的,不想找女人的就不是男人。
是嘛……
我被勾起了好奇,想听后续。
可舞舞表现的很不开心。
她用力踩中他的脚背,从物理上打断了哭包的解说。
“你照照镜子好不好,”舞舞语气嘲嘲,“哪有女人愿意跟你这种鼻涕虫搞。”
仿佛是为了配上这个称号,哭包吸了一下水水的鼻孔。
舞舞的厌恶溢于言表。
“你是很帅吗?”她叉着腰质问哭包。
哭包蹲在天台一角,搂着那个方方的书包。
“你是很会吗?”
不等哭包回答,舞舞的第二个问题追到了。
风吹动她的马尾梢,小毛笔般的发尖摇啊摇。
哭包好委屈的瘪着嘴巴。
“那,你是很有钱吗?”
舞舞一连问出三个问题。
哭包坨成一团,像是被人捅了三刀。
但是等一下——
“舞舞。”
“嗯?”
“他住别墅的你忘了吗,一个野一个土,家里还有司机跟保姆。”
哭包是有钱的呀。
而且是很有钱的那一类吧。
“你不要打岔!”见我帮哭包说话,舞舞鼓起脸颊,小喉咙里挤满了排队等待的脏话。
“你应该是我这一边的!”她使劲把我拽向她,食指的延长线狠狠射向哭包头顶,“而且你问他!你问他他有钱吗?”
果然,
哭包像没牙的老奶奶那样吸着嘴巴,摇头的样子很尴尬,“爸爸不给我一分零花……他怕我分心。”
“你看,我就说嘛。”
舞舞乘胜追击。
她一根一根数起指头——
“一丑,二不会,三没钱;这样还找女人,你找什么哦?等超市做活动吗?”
舞舞的表情居高临下。
她真的烦死他了。
……
所以【找女人】至少需要满足这三项中的一项啊。
样子,会,以及钱。
用陈阿姨教我的排除法。
哭包的“样子”没可能在今晚改变。
这个“会”具体指的什么我到现在都不清楚。
至于“钱”——
那些贴在公厕墙上的小广告们挤挤挨挨的跳进我的脑袋。
“美女上门服务”,还有附带的价位表。
这些都通向一个事实——
钱才是最快的路。
……
我清了清嗓子。
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姐姐分给我的那沓纸钞。
“钱的话我有啊。”
红红的一百块。
整整十张。
我滑动手指,钞票扇开一个半圆。
哭包和舞舞的脸同时转向我的手边。
哭包惊呆了。
舞舞也有一会说不出半个字来。
钞面上的老人满脸余晖,笑里包着一种感概。
我问舞舞,有这些是不是就能帮哭包【找女人】了。
舞舞压根没料到我会说出这种话。
小眉头一下子气拢了,猫嘴抿得直发抖。
也不呼吸,半低着头,又愁又气的瞪我。
瞪我还不够,她嗒嗒踩响天台的地面,走到我的面前,握紧拳头使劲捶了一下我的胸口。
“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她怨怨的说。
一下不够又来一下。
“是哪边的你说啊……”
舞舞捶的好重。
她眼眶有一点红。
我被打的直咳嗽,连呼吸都胸痛。
弯腰撑着膝盖缓了好久。
“你是猪吗……舞舞……”
我说我肯定是你这边的啊,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我们是交换秘密的朋友。
“那你干嘛要帮这种猪逼废物!”
哭包提出【找女人】后舞舞似乎更讨厌他了。
以前只管他叫猪逼,现在成了猪逼废物。
我告诉舞舞我不是真的想帮哭包,我一点也不关心他【找女人】干嘛,“但你也听到了,只有帮他找了他才愿意让我捅刀。”
“我需要捅他,”我跟舞舞讲了实话。
“那你捅啊,”舞舞没有刚才那么气了,可还是不能理解我的想法,她扯着我的袖子把我往哭包那边拉,“你现在就捅啊。”
她好快的眨了几下眼睛,眼皮像布一样把眼珠上的水擦去。
原来生气的后面躲着委屈。
可是现在不行。
现在捅是不行的。
“他会反抗。”
哭包那么高,使起劲来谁也说不好。
我需要他乖乖配合。
我说我不能冒把刀弄坏的风险。
“坏了又能怎么样嘛,”舞舞指着我手上的钞票扇子,“再买不就好了。”
“才不能再买呢……”
蝴蝶牙是朋友啊。
全世界只有这一把。
只有姐姐给我的这一把。
我和我的蝴蝶牙。
“舞舞,要是你没有了,我去哪里再买一个你呢。”
蝴蝶牙也是一样啊。
再说了——
“这些钱,我本来是准备和你一起花的,”我把原本的计划告诉她。
“我吗……”舞舞的表情还停在咬开生气的脆皮外衣露出里面的委屈冰淇淋。
“当然是你啊,”我说我准备跟你一起买饭的,“你脚不是被咬了吗,我们可以去金融花园新开的自助餐吃好多牛腿肉让它快点长起来。”
舞舞的眼睛眨了眨,咬住下唇的门牙松开了。
“你们的12月的运动会,你肯定和去年一样报了400米吧,我知道的。”
她去年输给了(6)班的一个人,她想赢回来。
我说运动会那天我会和去年一样到场边看她。
“……”
我看到笑从舞舞领子的绒球那一点一点往上爬,快要到升到脸上破开了,她别过头,硬硬的把它咽下。
她是真的不喜欢笑啊。
……
“你一定要捅他吗?”
舞舞过了好一会才讲话。
渐沉的夕阳抛起最后的光。
淡黯的光把栏杆的图案印在我们身上。
远方的楼影像俄罗斯方块高高低低的底排。
我说是的,这很重要,需要哭包配合。
舞舞用很小的幅度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
她说,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