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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灵启(3)

猎魔I无名之雾 酒尽茶凉 3424 2020-02-12 19:30

  

“我还以为忘了锁门,你怎么回来了。”男人浑厚又低沉的声音在整个屋子里回荡着。

“你不能少喝点吗。”钟佳欣的语气虽然冰冷,但是在江一帆听来还是有些关心的意思。

“多嘴。有吃的吗?”楼下的椅子发出吱呀的移动声。

钟佳欣没有回应,楼下只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以及碗筷端上桌子的碰撞声。继而就是男人哧溜哧溜的吸面条声。

江一帆在上面呆着有些局促,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大方地下去,还是就此畏缩在房间里。未经过屋主的同意就直接住了进来,于情于理也不太合适。

呆在房间里不出去,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可如果现在下去,楼下两人都没有准备,面面相觑的场景似乎有点儿怪异。

想到这里,江一帆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谁,谁在那!”一声呵斥突然响起,惊得江一帆心脏猛地一阵收缩。

他是说我吗?他怎么发现我的?刚才江一帆并没有任何比较大的声音或者动作。难不成,叹口气就被发现了?他的听力能敏锐到这种地步?

楼下的钟佳欣似乎也被吓得愣住了,赶紧拉住想要过来一探究竟的父亲。她意识到父亲可能通过某种方式发现了江一帆。

“那是我在B市认识的同学,是老乡,他老家出了点事,暂时借住一天。”钟佳欣连忙解释道。

听到这里,江一帆也不好再犹豫,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艰难地迈着沉重的步伐下楼走到大厅,抬起头,平视不远处的男人。

这是个不怒自威,身材壮实的中年短发男人。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衬衫,上面沾满了油污,下身则是一条宽松的黑色直筒裤,脚踩一双人字拖,给人一种不修边幅的感觉。他的国字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一对眼睛也正灼灼地打量着江一帆。

“您好,我叫江一帆,这两天要打扰您了。”江一帆微微鞠躬。

“嗯。”钟佳欣的父亲点点头,只是突然又念了句,“江,江一帆……”

江一帆并没有觉察到钟佳欣父亲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

说完这些,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江一帆杵在那里感觉异常尴尬。而钟佳欣的父亲则继续吸溜着面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正当钟佳欣想带江一帆离开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道:“你脸上的伤谁弄得?”

“啊?”钟佳欣又是一怔,神情有些不自然,“烫得,自己不小心。”说完,钟佳欣就转身走进了厨房。

“你,跟我出来。”钟佳欣的父亲吃干喝尽后,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推开椅子走在前面。

江一帆连忙应了声,跟了上去。

此时正值黄昏,阳光几乎潜进了山脊,只留下晕染半边天的红霞。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四下草丛偶尔会传来一阵虫鸣。钟佳欣的父亲站在院落的外围朝着夕阳的方向眺望,视野所及尽是连绵的农田绿植。

不知为何,这个人的背影,居然有一种悲凉以及压迫的感觉。尤其当他转过身再次盯着自己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尤为强烈。

“你们怎么认识的?”他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开口会比较妥当,斟酌着言辞。

对于钟佳欣的父亲,江一帆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随即将他记得的事情一一详述,除了钟佳欣后来补充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

“所以,你并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这四年里发生的事?”

“嗯。”江一帆苦笑着回答。

钟佳欣的父亲听完似乎略有同情,走近江一帆,伸出右手安慰式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脖子。

就在他们皮肤接触的瞬间,江一帆突然感觉脑袋像是被一股电流击中,一幅幅断裂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一个哭泣的白衣女人,她被一群身负黑袍的人架住,拖到一座巨大的白色宫殿里。女人的眼里充满了悲伤、绝望、无助,还有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遭到了谁的背叛。

又或者在一个雷雨交加的黑夜,一双手在焦黑的土地里不停地扒拉着,任凭鲜血染红双手,浸染雨水,状若疯狂。

“你怎么了?”

江一帆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回答道:“没什么,只是有点冷。”

那是什么?为什么脑海里时不时会出现一些陌生的画面?是记忆吗?完全没有头绪,江一帆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眼前总是出现莫名奇妙的幻觉。

“进去吧。”钟佳欣的父亲又转过身去,不知在眺望着什么。等江一帆进了屋子后,他才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他的手心出现一个同心圆的印记,皮肤无比炽热,像是烧红的烙铁印上去的一般。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当江一帆走进厨房的时候,正好瞥见钟佳欣擦拭眼角的泪花。

“你来得正好,再不吃面条都糊了。”钟佳欣勉强笑了笑,将盛好的面递给江一帆。

“他没为难你吧?”

“怎么会。感觉叔叔挺关心你的。”江一帆吸溜着面条脱口而出。

“……别提他。”

钟佳欣的脸色不是很好,从她的反应和刚才的对话来看,他们父女之间似乎有不浅的隔阂。

不过,钟佳欣的情绪控制能力似乎很强,几秒的尴尬后,还是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想想今天一直在吃面呢,明天上午我们要不去钓鱼,顺便改善伙食?”

“嗯?好啊!”

半夜,江一帆在睡梦中惊醒。

他隐约间听见有人在呼救,仔细一听,似乎从钟佳欣的房间传来。

江一帆赶紧冲过去,打开门,灯是亮着的。

钟佳欣正缩在床角,呼吸困难,嘴里一直喊着:“不要,不要……”

“你怎么了!”

江一帆凑过去,发现钟佳欣双目紧闭,呼救是在无意识下进行的。她在梦中!

什么样的梦,会让她害怕成这样。

“没事的,这里很安全……”江一帆轻声安抚,也不在意她是否能听见,只是不断重复。

近十分钟后,钟佳欣的呼吸平静下来,她睁开双眼,与江一帆的视线汇集。

“你还好吧?做噩梦了?”

她的额头全是冷汗。

“嗯。吓到你了吧。”钟佳欣面色苍白,勉强一笑。

“我出生的那天,妈妈难产去世。或许是这个原因,爸爸从没正眼瞧过我。

后来迫于照顾孩子的压力,他再婚了,我的噩梦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自我记事以来,他就没管过我,即使后妈几乎每天都打骂我。

后妈做了一个没有窗户的隔间,里面一片漆黑。用来关我。

这里就是拆掉的隔间。”

钟佳欣突然讲述自己的过去。

“每次我让她不开心了,就会把我锁进去,不给饭吃。

我记得有一次,她旅游的前一天把我锁了起来,直到三天后才回来,而这期间爸爸在外面赌博酗酒,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当他醒来后,听到我捶门的声音时,才把只剩一口气的我抱了出来。

那也是第一次,爸爸对后妈发了脾气。”

“我以为噩梦就这样结束了,可是爸爸说了一句‘别弄死就行’,我才知道,噩梦刚刚开始。

她开始换着法子折磨我。”钟佳欣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打骂是最轻的处罚,她每隔十秒就会把我的头浸在水池里几分钟;

把我倒吊在阳台,晒上一个小时;

罚我不准睡觉,一旦瞌睡就拿针扎我,直到深夜她先熬不住……”

钟佳欣的身体在轻微地战栗。

“别说了。”江一帆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沉闷无比。

钟佳欣摇摇头,继续说:“你知道吗,那时候我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我见过最深的黑暗,我想过死,可是我害怕死在家里都没个完整的身体,下辈子还要受这样的苦,所以我逃了出去。

也就是那时候,我第一次看见了太阳,那个能将黑暗的地狱照亮的人,他拯救了我。

后来,她因涉嫌虐待被抓走,爸爸也因此被拘留,我在孤儿院呆了一阵子。等我再回到这个家后,爸爸收敛了很多,虽然依旧不会正眼瞧我,但他不会找人虐待我了。

可是,那个救了我的人,他的模样,所有关于他的事,都被我忘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只是我的幻想罢了。”

“……”

“所以我理解你。我们都没有归宿,最亲近的人,都不爱自己。”

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都失去了某些东西。

在这世上,没有比至亲的冷漠还要残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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