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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灵启(1)

猎魔I无名之雾 酒尽茶凉 3401 2020-01-25 19:34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忽然听见微弱的叹息声,在脑海里回荡。那个声音有种魔力,让他整个人,不,是灵魂似乎都要脱体而出。他的眼前,有一个全身包裹在金黄色长袍中的人影在晃动。

他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自己,江一帆伸过手去抓他,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隔了几万光年,怎么都触碰不到。

他似乎在说什么,裹在金黄色长袍里的手伸向自己,像在邀请江一帆同他去往什么地方,亦或者是在施舍什么。

江一帆不解,他问:“你是谁?”

但是黄袍人听不见江一帆的声音,很快他收回了手。背对着江一帆,似乎在眺望远方。

那处,一片黑暗。突然,他感觉身体急速下坠,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双腿,他被硬生生扯拽腾挪,天旋地转间,他被拉进幽深无际的海底。

在这里,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海底燃着熊熊火焰,里面包裹着无数森白的巨大骨骸。江一帆的身体顺着这条白色的路标飘荡,尸骨与火焰铺就的路没有尽头。

江一帆孤零零地向前行进,像孤魂野鬼,不知时间的流逝。但是,他感觉到身体在发生某种变化,他的衣服渐渐腐烂成一块一块,被水流带走;而他的左手,在自己的注视下,化成一截森森白骨。

恐惧浸染了肉体与灵魂,可是他喊不出声,也停不下来,他虚弱得快要化成一滩泥。

江一帆痛苦地抬起头,一座雄伟的青色宫殿蓦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匆匆一瞥,他只来得及看清大致轮廓,但那绝对是他从未见过的,甚至无法想象出的壮观建筑。

宫殿的穹顶,立着一根长柱,上面绑着一个赤身**的男人,他的手被巨大的锁链扣在身后。而四周,漂浮着一群密密麻麻,不知名的像蛇一般的斑点银鱼,它们疯狂啃食着男人的躯体。血肉模糊间,男人的肉体组织一边飞速生长一边被无情撕扯着……

“喂,醒醒,你怎么了?”

江一帆睁开眼,刺眼的灯光让他好久才适应。此时钟佳欣正晃着自己的肩膀,面色紧张地看着他。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江一帆勉强笑了笑。

“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身体没养好,要不你再修养几天。”

“现在几点了?”

“三点半,我定了闹钟,刚想喊你,就发现你缩在沙发里打着哆嗦。”

“没事,那准备一下我们就出发吧。”江一帆撑着沙发站了起来,身体有些虚弱,四肢的感觉还有些迟钝。江一帆垂下头打量着自己的左手,有些出神。

钟佳欣没有继续劝他,把东西再清点一遍,洗漱完毕后,他们就朝着约好的等车点出发。

凌晨三点多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冰凉的空气有些厚重,像一只粗糙的大手抚在脸上,引来阵阵的刺痛。江一帆和钟佳欣缩着肩,踱着小步驱散微寒。

这里是小区外不远的公交站台,四下看不见任何人和车的踪迹。昏黄的路灯,摇曳的悬铃木,灰色的马路,两个交错的人影,组成一副萧瑟而又冷清的画面。

大约十五分钟后,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几分钟,一辆灰色的别克停在了站台前。

车窗拉下,一张苍白的脸探了出来。

“是你们拼的车吗,上来吧。”

司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微胖男人,寸头方脸,看起来比较老实憨厚。他精神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黑眼圈很浓,胡子拉碴。座位旁凌乱地堆着功能饮料的空罐子,他灌了一大口这才缓缓启动车。

司机话有点多,可能是犯困的原因,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江一帆他们拉着家常。

“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啊。你们回去多久,我刚好也到枞阳办点事,返程也许咱们还能一起。”

“大概两天左右吧,后天要回来准备上班。”钟佳欣回答道。

“那差不多,到时候给我电话约好地点就行。”

车子很快就上了高速,一个小时后,江一帆和钟佳欣坐在后面打起了盹。他们睡得很沉,车厢里逐渐安静下来 ,他们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与此同时,司机的眼皮也开始打架了,一闭一合的间隔越来越长。

车子就这么继续朝前行驶,宽敞的高速公路上并没有其他车辆,车身逐渐偏移,朝右侧的护栏靠去。

“再不醒,你就要死了。”

“谁在说话?”江一帆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他清楚地听见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语。

江一帆四下查看车厢,身旁的钟佳欣已经睡熟,司机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窗外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他们似乎静止在另一个世界。

没有人回答他。

“再不醒,你就要死了。”

那声音重复了一遍,江一帆还是没有找到源头。突然,不经意的一瞥,他发现透过窗户,一张蒙在黄袍里的人脸随着自己的靠近也贴了上来。

那本该倒映出江一帆的脸的车窗,突然出现了一张漆黑模糊的脸!

江一帆只觉得毛骨悚然,背脊似乎有丝丝凉气从上涌向脚心。

该死的,见鬼了吗?这个黄袍人影一直缠着自己,似乎一闭上眼就会被他盯上。

“你……你是谁,你想干嘛……”江一帆下意识往后撤,他的语气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遇上吃人的妖怪,颤抖着,畏缩而又好笑。

可是那人不说话了,黑漆漆的脸上突然迸出两团血红色的精芒。黄袍人睁开了双眼,死死盯住江一帆。

当下江一帆全身似乎燃烧起来,炽热的火像是在血管里乱窜,要将他的血液蒸发殆尽。

他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腾地站起来,向前探,右手紧紧抓住司机渐渐松掉的方向盘,用力往回拨!

像缰绳勒住一匹狂奔的野马,车头在距高速护栏仅有几公分时候被硬生生扯回去,但是车身不免刮在上面,巨大的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骤响,火花四溅。

车身震动,司机这才惊醒,重新掌握了方向盘。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冷汗从额头流到鼻梁。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服务区停了下来。

司机下车后一个劲地道歉,腰都弯成九十度。他解释道这两天一直在跑长途,跑了几个单子时间上很仓促,没有足够时间休息。本来没打算接江一帆他们这单,但是临时有事要去枞阳几天……

江一帆和钟佳欣都有些惊魂未定,疲劳驾驶这种问题可大可小。如果当时江一帆没有醒,把方向盘打回来,后果不言而喻。

眼下找不到其他的人或车代替,休息三四十分钟后,司机在附近的便利店又补充了一些功能饮料和咖啡,他们准备再次启程。

一路上,江一帆和钟佳欣都没敢打瞌睡,江一帆就坐在副驾驶,时不时会和司机说说话。

四个多小时后,他们停在了老家一条熟悉的小道旁。司机再三道歉,等返程的时候免费捎他们一程,并承诺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问题。

车已经进不去,江一帆和钟佳欣开始改为步行,行李由江一帆拖着。

阳光正浓,晒在身上驱走一夜的积寒。没有变,这里还是自己熟悉的故土。鸟鸣牛哞,袅袅炊烟在林间山丘飘荡,眼下一片绿色的海洋,就连空气也是喜悦的。

近乡情更怯,江一帆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看到些什么。

那个生活了十余年的小村庄,那个熟悉的家,自己认识的人是否都还在。他迫切想看到那个熟悉的小平房,一只黑色的**百无聊赖地趴在地上,等看见自己就会热情地扑上来。而记忆里爷爷总是坐在门口,一边抽烟一边劈柴。不知道门口的那株桃花开了没有。

那时,一切虽然平淡但是无忧无虑。每次下学回家,江一帆都能闻见饭菜的香气,等到饭点了,爷爷或者奶奶就会来喊在小溪里摸鱼的他。他每次踩着水花,爬上岸,黑狗就冲着自己手里的鱼,摇着尾巴。

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充满希冀而又失望的眼神。

十分钟后,他们站在一间倒坍了半边,长满杂草的平房废墟前,右手边还有犬舍留下的痕迹,只是里面也爬满了苔藓。

只有门前的那株桃花,已经长得有成人大腿般粗细,粉色的花瓣洒落了一地,余下的花朵经过风雨摧残,只剩下孤零零的几片。

江一帆松开行李箱,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站在这里,眼下的光景已经无情地鞭笞了他的幻想。

江一帆意识到,他的家,已经消失了。他没有家了。

“江一帆……”钟佳欣轻轻喊了一句,静静地站在他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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