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一路相伴的青梅竹马

“小琳啊，将来长大以后，你就嫁给秋明当新娘好不好？”

五岁的时候，秋明随着双亲来作客，正和安洁琳玩得不亦乐乎。喝茶闲聊之际，他的妈妈突然开起玩笑。

没想到小女孩听完以后立马起身，丢下玩伴跑进房间里，让秋明“哇”的一下哭出声来。双方家长也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一阵子后，安洁琳才拿着自己的小书包，再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她吸了一下鼻涕，稚声说道：“我把衣服收拾好，可以走了。”

大人们瞬间目瞪口呆，随即却又被逗得哄堂大笑。

“哈哈哈！这小丫头片子，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这些的……”

***

“哭个屁！不乖乖把钱拿出来，你还得挨揍！”

三个高年级的学生，欺负着十岁的秋明，正向他勒索零花钱。

此类事情在放学的校园周边时有发生，而身材瘦小的秋明啜泣着，根本不敢反抗。

“你们这些坏蛋！离他远一点！！”

就在这时，手里提着木棍的安洁琳大声喊道。她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和比自己高一头的男孩们打成一团。

第二天，五个人都带着满身的淤青，和各自的家长们一起，被叫到了教师办公室。

“关云先生，你真得好好落实家长的责任，”因为另一方似乎是有点权势的人物，使得教导主任的训话也明显偏心，尤其是对于低头不语的安洁琳。

“她一个女孩子，平时不好好学习就算了，怎么还能干出打架这种事！”

“实在对不起，老师……您知道，她双亲都过世了。都怪我平时疏于管教，还请你们原谅。”

秋明爸爸已经是安洁琳的监护人，不停地鞠躬致歉道。

“没爹娘又怎么样，就能胡作非为吗？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然而其中一个家长特别不领情。他不但语气异常难听，更抓着自己孩子的下巴，激动地越吼越大声。

“你看看我家小孩，都被这野种打成什么样了！！！”

“对不起，大哥！孩子不懂事，医药费方面我一定会负责……”

“负责尼玛！草！”他一把推开秋明爸爸，使劲扇了安洁琳一个耳光。

“混账！”

得寸进尺的举动，终究把秋明的爸爸彻底激怒了。他一改低声下气的态度，狠狠一拳揍在对方的脸上。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成年人就这么扭打了起来，连一旁的老师们也拉不住。

***

“丑女”“垃圾”“贱货”“疯狗”……安洁琳满脸不屑，看了被刻满脏话的书桌最后一眼。随即收拾完东西，拉着秋明离开了学校。

周围的同学们，保持着很远的距离，没有一个人上前和他们告别。

“呜呜……琳姐对不起，都是我害你转学……”

一路上的秋明，止不住眼泪地道歉。毕竟发生了那样轰动的事件，他们也很难再正常地待在这所学校。

“不怪你，都是那些坏蛋的错！”

听到这话，安洁琳转过身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别哭，还记得电视里的超人吗？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和坏蛋们勇敢的做斗争。你也要成为那样的男子汉，知道不？”

“嗯，我将来……要像超人一样，做一个正义使者保护大家！”他擦了擦眼泪，用力地点点头道。

“这就对啦。不过，在你成为正义使者之前，我会把胆敢欺负你的人，统统都揍扁！”

安洁琳自信满满地笑着，朝他比划了个胜利的手势。

***

“快看呐，大姐头的小跟班又来啦！”

以这声起哄作为开端，染着各色头发、打着耳钉的女生们，纷纷冲往教室门口，围住了十五岁的秋明。

“我……只是来给琳姐送蛋糕的。今天她生日，所以……”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无论多少次都无法习惯，这种被大姐姐们捉弄的场景。

“好贴心呐，连生日都记得咧。”“天啊！我弟弟整天只会和我抢零食，外加告状！”“脸红了好可爱耶~快来给姐姐亲一个~~MU~~~”

在这所90%是女生的医学专科卫校，一旦出现个样貌凑合的乖乖小男孩，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有完没完，找抽是不。”

“诶？”只差五厘米就亲到秋明的女生，突然被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脑袋。

那正是长发往中间扎起，额头上贴着胶布的安洁琳。她另一只手里捏着解剖用的青蛙，暗示“你们也想变成这样吗”。

“小气真小气！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快跑。大姐头今天特别可怕！”“哈哈哈！以后我得改口叫你大姑了~~”

这帮平时打起群架来，比男生还狠的姐姐们嬉闹着，被手持两根大腿骨的安洁琳四处追赶。教室里也因此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

“现在介绍一位新同事，锵锵！该嘉宾毕业于国内知名的李氏医科大学……”

朱琪医生一边把二十二岁的秋明，拉进了口腔科的科室；一边眉飞色舞地，向唯一的下属介绍道。

而秋明也配合着挥了挥手，使得安洁琳的理智更加崩溃。她终于忍无可忍猛冲过去，抓住秋明的衣领一把推到墙壁上，完全不顾上司就在身边。

“搞毛啊你，读了那么多年书来这种地方上班！关叔他们知道吗？”

和早早从卫校毕业的安洁琳不同。秋明这么多年来，一直很用功的学习，考上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学。光凭他手头的学历，就可以去待遇数倍于此的环境工作。

“说服我爸是费了些功夫……不过只要能和你呆在一起，其他的都无所谓啦。”青梅竹马如此激烈的反应，着实吓了秋明一大跳，不过依旧难掩内心的兴奋之情。

“这……这种地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琳，我看错你了呜呜呜~~~”在到莫名中枪的主任，不禁委屈地泪奔而去。

“真是够了。”

安洁琳低下头，重重地叹一口气。这木已成舟的既定现状，让她突然有一种被打败的脱力感。

***

“不不不，前辈，我真的喝不下……”

在医院的年末宴会，即将二十四岁的秋明，切身感受到了应酬的痛苦。累积了不少压力的医生们，玩起来自然比平时更疯。至于他的主任朱琪医生，早已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感谢各位平日的照顾。来，我们干了。”

安洁琳一把抢过硬塞来的酒杯，不由分说一饮而尽。在一片叫好声中，她干脆挤在秋明旁边坐下，代替他和男同事们一杯接一杯的互灌起来。

“琳姐你也是，干嘛和这些人较真呢？”

在回家的路上，秋明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安洁琳，心疼不已。

“你懂个~屁！人生……总有不能退缩的时候。嗝！”

安洁琳说着说着，借着醺醺醉意，一下又一下拍打他的脸。

“我、说、你、啊！什么时候……嗝！才能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虽然明知是醉话，但秋明仍旧觉得有些刺耳。因此他不满地甩开了安洁琳：“我早就长大了好吧，是你非要把我当小孩子看！”

“这样啊……是我自作多情。”

安洁琳往后退了两步，露出说不清滋味的笑容：“既然现在的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不知何时，一个身穿白衣、发型如刺猬的背影，出现在她的身旁。于是她跟着陌生的背影，头也不回地双双离开。

“那就再见吧。”

“不，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要走！琳姐！”

秋明焦急地伸出手去，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俩的步伐。

脚下的地面，霎时间变成了血红色的海洋。无数骷髅的手臂，从他的身后各处伸出，拉扯着他慢慢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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