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苏苇薰却听见身后传开一句娇柔的女声:“二位姑娘真是才貌双全,有没有兴趣去我那里做个乐师呢?”
苏苇薰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衣着华贵艳丽的美妇人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夫人的意思是……要雇我们做乐师吗?”苏苇薰心中一喜,却不敢相信有这好事从天而降,有些迟疑地问道。
那美妇人一笑:“我名程冰雁,是乲月汐乐馆的老板娘。”
“乐馆?”苏苇薰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是出身乐馆,而且正是因为这个出身所以一直被苏府的人所蔑视。
见苏苇薰有所顾虑,程冰雁走上前轻轻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二位姑娘不必担心,其实乐馆不过是听听曲儿,赏赏舞,吃吃酒……让人放松心境的地方。绝没有世人所想的那般肮脏。
上天给了二位这幅好模样,就是注定要你们享受这世间荣华富贵的!在我这里我保证就有大把的银子给你们赚!”
文黛儿:“哈哈不错嘛!不过老板娘,服装和首饰我们可没有,要你们乐馆准备哦!”
程冰雁一笑:“那是自然。”
苏苇薰的心中则敲开了小鼓,思量着眼前这美妇人到底是恶是善,又能否信赖?
其实听程冰雁这话,她似乎已经看出了自己目前的窘迫。想想自己的母亲,苏苇薰此时已经不在意自己的脸面了,她想了想鼓起勇气问道:“我们只要弹琴唱曲儿就可以么?夫人能付给我们多少银子呢?”
程冰雁一笑:“每天演凑两场的话,每个月二百两银子如何?如果二位姑娘受客人欢迎的话,我还会加钱的。”
每个月二百两银子!苏苇薰有些心动,却也有些犹豫,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与夫人实不相瞒,我们现在确实需要银子,如果我们去的话……夫人可否先预支我们几日的工钱……还有,我还有些担心家母不允……”
程冰雁笑了笑道:“预支工钱当然可以!我就是爱惜二位姑娘这般好人才,像二位姑娘这样的人尖子却为银子发愁,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给的好本钱么!”
苏苇薰想了想,最后狠了狠心随程冰雁上了马车去了她的乲月汐乐馆。程冰雁给她们换了身衣裙,又打扮了一下。
文黛儿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儿,开心道:“好漂亮,可惜不能自拍啊!”
苏苇薰也差一点儿认不出镜中的自己……好一个清丽绝俗的仙子。
程冰雁喜滋滋地打量着她们,心中暗喜捡到了宝,意外得了这摇钱树回来,柔声道:“二位姑娘快快上场吧!”
看着外面满场形形**醉眼迷离的男人,苏苇薰有些害怕,她还从未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过。
乐馆中却有两位姑娘似乎对初来乍到的她们不那么欢迎,见她们俩踌躇不前便更生出几分不屑。
一个名叫吟月的姑娘道:“呵!原来不过如此啊!平庸之辈而已,我还当是虎落平阳呢!”
吟月身旁另一个姑娘初月讲话则更加刻薄:“这地方没有真本事可是混不开的,呵呵……乐馆可不是八大胡同儿,即使一无所长,只要卖身就能混口饭吃!”
台下已经有人等不及的样子开始起哄:“嘿!不是说有新人亮相么?人呢?”
“哈哈哈!该不会是长得太丑不敢出来见人了吧!”
吟月和初月顿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文黛儿白了她们俩一眼,轻轻拽了下苏苇薰的衣袖道:“小姐,就当是开演唱会嘛!怕什么,上就上!就唱咱们俩小时候最喜欢的那首!”
文黛儿是个人来疯,人越多她就越来劲,不由分说地就拉着苏苇薰的手大步走上了台。
此时苏苇薰也再无犹疑,豁出去大胆表演起来,二人合奏合唱一曲南方小曲儿六月茉莉,对于听惯了浑厚的北方曲调的京城人来说,别有一番清新灵动的感觉,台下立时叫好不断,打赏也比往常更加丰厚。
程冰雁非常高兴,表演结束后,果然爽快的预付了她们半个月的工钱,还送给她们每人一对碧玉镯子。
不远处,吟月和初月却一脸忿忿不平。吟月黑着脸:“哼,咱们唱了七八年了也从未受到过这等待遇,凭什么她们俩一来就……”
“就是啊!有什么了不起的!”初月的眼睛嫉妒得几乎要冒出火来:“你瞧冰雁姐有多喜欢她们,咱们绝不能让她们俩留下来!否则以后这乲月汐乐馆哪里还有我们的位置?!”
二人窃窃私语一番,阴笑着悄悄退了下去。
苏苇薰和文黛儿表演完毕走去后台的时候,文黛儿眼尖突然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小姐,小心!”文黛儿一把将前面的苏苇薰拽了回来,却不知谁在自己身后猛地一推!文黛儿猝不及防地滚落了下去,楼梯很高,这一下摔得极重!
“黛儿!”苏苇薰忙奔了过去。
众人也都懵了,都只道文黛儿走路太不小心。
苏苇薰又折回去趴在地上仔仔细细看那楼梯,这才看清楚原来好好儿的楼梯竟不知被谁给抹了一层油,任是谁走上去都会滑倒的。夜晚灯烛昏暗些,若不趴在地上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
苏苇薰:“冰雁姐,这楼梯被人动过手脚了,您看!”
程冰雁走过去也仔细瞧了瞧那被抹了油的楼梯,冷冷蹙眉思索了一下,又转身若无其事地对苏紫薰道:“苇薰,我派人送你们回家,黛儿姑娘这些日子好好养伤吧,治伤的银子算在我身上。
看来今晚是我疏忽管教不严呢!呵呵,不过我一定不会让此事不了了之的。只是苇薰,你还敢来吗?”
苏苇薰毫无惧色:“敢!”
“哈哈哈!”程冰雁笑了:“我就知道苇薰姑娘绝非池中之物,很好!接下来的日子你一个人来表演,但月例还是按两个人的给。下个月我给你加到三百两银子!”
苏苇薰:“多谢冰雁姐。”
“好了,送二位姑娘回家吧,给她们带上最好的跌打药。”程冰雁说完又回头看了看那楼梯,似乎心里已经知道了是谁所为。
二人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她们又换回了自己那套旧衣服,还特意洗净了脸上的妆容。苏苇薰悄悄把文黛儿扶上榻,一边帮她脱鞋一边轻声道:“现在药铺都关着,天一亮我就去寻最好的郎中来,咱们现下也不愁银子了。这些日子你且好生在家中养伤,外面的事有我呢。”
文黛儿痛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咬紧嘴唇点了点头。
苏苇薰轻手轻脚地回房去睡,却见晚娘正在她房中。
苏苇薰小心问道:“娘,你还没睡?”
晚娘:“你们去哪儿了?你知不知我有多着急!”
“我们找了一大天,总算找到了一个好差事。”苏苇薰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跟母亲直接说实话,于是话锋一转又道:“有个财主想给他女儿寻个教习琴艺的师傅,我便去了。娘,那财主很阔气的,他说每个月可以给我二百两银子呢!
而且今儿就预支了半个月的工钱,明天咱们就可以换个好房子了!”
“跪下!”晚娘厉声道:“谁家小姐学琴会学到大半夜!谁家请个没有名气的琴艺师傅一个月会出二百两银子!你说实话,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苏苇薰低下头道:“娘……我们去了乲月汐乐馆……只是弹弹琴唱唱曲儿而已。那个老板娘人很好,她知道我们的难处,今儿直接就给我预支了半个月的工钱!”说着,将一百两银子摆到了晚娘面前。
看着女儿消瘦的肩膀,晚娘心中一阵刺痛……她承担着超出她年纪的重担,而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了她。
“苇薰,起来。”晚娘扶起她,又说道:“娘知道你心里苦,既然那老板娘已经给了半个月的工钱,做满半个月后就不要再去了。
这一百两银子足够我们生活很久一段日子,娘还可以帮人做做绣工,洗洗衣服,不愁日子过不下去。”
“可是娘……”苏苇薰似乎不太赞同母亲的想法。
“听话!”晚娘打断她,蹙眉道:“娘希望你将来可以嫁一个真心疼爱你的男子,更不想留下给人诟病你清白的借口。
我当年在乐馆也是卖艺不卖身的,这一生只有苏槐安一个男人,可在他内心却一直视我为**。” 晚娘轻轻叹了口气:“好了,不说了。都怪娘没本事,否则这半个月,娘也是不愿让你去的。”
苏苇薰没有说话,只好默默点了点头。
其实晚娘的担心不无道理,苏苇薰在乲月汐乐馆作乐师不过十日,她的容貌气度以及精妙琴艺几乎场场艳惊四座。苏苇薰的琴技可是晚娘一手教出来的,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尤其更是引来不少王孙公子不惜一掷千金想要与她交往,甚至还有挥资万金只求一度春宵的。但苏苇薰很清楚自己什么钱可以赚,什么钱不可以赚……加之程冰雁事事护着她,倒也没吃过什么亏。
这日苏苇薰演奏完毕准备回家,一个微醉的男子嬉皮笑脸地走近她献媚地笑道:“苏姑娘,让在下送你回家吧?”
这个男子姓孙,自从苏苇薰来到乲月汐乐馆后他几乎日日都来捧场。看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苇薰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恶心,于是冷冷回绝道:“不必。”
“哎呀~客气什么嘛!”那男子说着就来抓她的手,苏苇薰本能的向后一闪。
二人正尴尬间,乲月汐乐馆的头牌月姣容款款走来,对着那姓孙的男子妩媚一笑:“孙公子为何着急走呢?小女子特备了二十年的女儿醉,还有几样江南小菜,孙公子可有雅兴?”
那姓孙的一听却慌了神儿:“我的妈呀,月姣容姑娘陪我喝酒…那……那得花多少银子啊!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啦!”说完逃也似地离开了。
月姣容看着他狼狈的背影不屑一笑,苏苇薰忙对月娇容道谢:“姣容姐姐,多谢你!”
月姣容一笑:“无妨,这种人很好打发的。”
苏苇薰又想起一事:“对了,怎么有些日子没见到初月和吟月了?”
月娇容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冰雁姐查到那日是她们俩给你和那位姑娘使的绊子,已经将她们卖给下等妓院了,每天要接待一两百个客人吧!
那种地方价钱便宜,连讨饭的花几个大子儿都能进去快活快活。呵呵,可惜她们跑也跑不了,脚筋都已经被挑断了!”
“啊……”苏苇薰听了不由愕然。
月娇容却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她不在意地一笑道:“冰雁姐向来赏罚分明,她眼里可是绝绝揉不得一粒沙子的,谁若胆敢在她的地盘儿上使手脚,她可有的是法子让对方生不如死!”
想想平日里满面春风,笑颜如花的程冰雁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苏苇薰不由后背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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