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衣衫褴褛的女孩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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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际关系一旦成立，就会受到约束，无法再彻底地随心所欲。甚至有些时候为了短暂的利益委曲求全，并不情愿却也只能维持下去，敷衍地交谈，挤出笑容，忍耐时间白白流逝。

所以我讨厌人际关系。

投食者和被投食者的关系在我与她之间成立了，每天的早中晚我都会丢吃的给她。

存粮能够供一个人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但如果是两个人，就直接给这段时间打了对折。

离遇到她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她从濒死边缘恢复到了初遇时的模样。还是弱不禁风，但有精神了，吃东西不再像个饿死鬼，道谢的声音依旧很小声，却逐渐清晰。

我们之间没有交流。

关于她的种族信息，我从这个城市居民口中了解了，也遇到过一两个同种族的人，所以没有询问她的必要。

而关于她的故事......

此刻我身处的这座城市被称为“混乱之都”，这是人们私底下对它的称呼，不仅因为它是连接天蛇国度与周边地域的过渡区，许多不会在天蛇国度发生的事在这里司空见惯，比如......人口贩卖。

其他也没有可以问她的事情了，所以我一直沉默着。

而她，也只在接受我投食的时候对我简短地道谢。

不过，如果交流不限于语言......那我们之间倒是有过。

那天是远行结束的日子，去了地形复杂的地方，东西也提前吃完了，回来的时候又累又饿。

我匆匆吃了点饼干就去泡澡了。

说是泡澡，就只是一个铁桶而已，脚都无法伸直的那种。

我把装好热水的澡桶搬到靠近运载器尾部的地方，那里的窗户不能看见落日，却能看见月亮。

深渊的黄昏很漂亮，大部分时间与帝国的黄昏是一样的，但在白昼即将消失的那一小段时间里，浅红的月亮于燃烧殆尽的天空显露，很有种凤凰涅槃的感觉。

白昼燃尽，红月升起。

壮丽的表演转瞬即逝，我却仍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天际，沉默在狂欢过后的空虚之中。

好安静啊，周围。

我从澡桶中站起来，打开窗户，靠在窗框上。

没有被衣服包裹的胸贴着金属的窗边，凉意渗透进体内。

有点无聊，又什么事都不想做。

我稍稍抬起脚，模仿撞钟的样子“咚”地踢在墙上。

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发出声音，就只好自己制造声音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咚！”

“咚......”

响声慢慢变小，渐渐消失。

是我停下了

像个傻子。

我重新坐回澡桶。

“咚......”

然而虫鸣般细微的回应却突然响起，就在我放弃发出声音之后不久。

只一声。

我等待，可是没有后续。

于是——

“咚！”

我举起拳头，砸出与刚才用脚踢差不多响度的声音。

没有回应，连风声都未响起，但我很有耐心，静静地等。

大约十几秒后，一声如嫩芽般幼小的“咚”响了起来。

她回应了。

“咚！”

“咚......”

我又敲出一拳，这次她回应得很快。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

“咚咚。”

敲击声呼应着响起，仿佛在跳舞一样，她配合着我——当我前进，她顺从地往后，当我后退，她紧紧跟随。

这大概不能说是在交流，最多只能算是互相回应。

没有包含能够引人思考的信息，几乎毫无意义，仅仅让彼此知道对方在身边，并且在回应着自己。

然而我却莫名地满足。

就像走夜路经过一盏路灯，它并不能指引方向，也只照亮了很小一块地方，但我总会将目光放在它身上，心情总会微不可见地上扬。

有时还在昏暗到模糊的灯光下停留片刻，仿佛它是雨天的电话亭，而夜的漆黑是雨。

我们就这样傻乎乎地以敲击声交流着，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但我觉得如果我继续，她不会停下。

最后一声“咚”是她发出的，我不再回应。

澡桶的水早就凉掉了，我离开因温度降低而变得黏腻的水，仔细地擦干身体，再次翘掉信息整理的工作，直接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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