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论水

……

好了，回忆结束。

思绪逐渐收回，放学的铃声也恰好响起。

在这个多灾多难的早晨，终于可以开始消灾了。

林凛鼓励着自己，站起身来，很快收拾好了书包。包内的东西不是很多，因为林凛几乎从不做作业。

他站在座位旁，像等着谁似的，开始注意周围不断从教室涌出的人群，一面不着痕迹的朝颜雪卿那里瞄了一眼。

颜雪卿没有察觉到什么，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洁白纤细的小手打开一本插满了彩色书签的书籍，深蓝色的眼眸再次集中注意力，然后一言不发。

林凛知道她的习惯，每次放学，她都一定要等班上的人全部走完后，才会自行离开。这是为了防止有其他的女生同她搭话，用颜雪卿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为了避免麻烦和不必要的话语，就规避一切可疑引发的因素”。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明白她的行为守则，才让林凛能够在被登记以后照样稳如老狗。

好吧，可能自己的言行有那么一点出入，但大体上来说也算是八九不离十了。

“雪卿。”一位戴着方形眼睛的中年妇女在门口出现，手中是今天的练习册。

林凛在那一瞬警觉起来，他知道，这位老太婆就是自己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也就是开创出罚做卫生体系的罪魁祸首！

在林凛颇有怨念的眼光中，她走到颜雪卿的身旁，把练习册重重的放了下来。

“李老师好。”颜雪卿合上书籍，微微侧过头来。

“还在看书呢，真是辛苦了。”

语文老师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十分宠溺的对颜雪卿说道，“能不能麻烦你找人抱一下今天的作业呢？”

林凛突然回想起当初自己有一次被叫到办公室的场景。

那时的他，仅仅是拉低了班级两分的平均分，语文老师就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夜叉脸，那模样，和一只母狮子没什么区别了……

果然，这就是优等生与劣等生的区别对待么。

“嗯，知道了。”

颜雪卿轻声应了一下，然后双手捧起书本，打开小巧玲珑的书包，把自己的书慢慢地放了进去。

“我现在就去。”

......

看着语文老师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林凛知道，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就在颜雪卿打算抱起作业本的时候，林凛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把手放在作业本上，拦住了颜雪卿的去路。

“那个，要我帮忙吗？班长......”

颜雪卿抬起白皙的脸颊，眼眸渐渐睁开，如同清澈的湖水，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要把他看透似的。

嗯？怎么会，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呢……

“怎么了？”

林凛的眼神飘向了别处。

“没什么，”她也收回了目光，还是那么的淡然，“只是在想，某人是不是又想来找我划掉名字了呢。”

被她发现了！

该说不愧是雪卿么……

“没有啊，”林凛尝试着辩解，双手开始不安的摆来摆去，“只是想帮你抱个作业而已，毕竟人都走了嘛，别想多了。”

鬼嘞，自己都知道语序混乱了啊。

“哦，是吗？”

颜雪卿修长笔直的手指伸进抽屉，然后，轻轻的取出了一个小本本。

“本来还想帮你划掉的，既然你这么说了……”她的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

这种时候林凛再不会意的话就是傻子了。

“班长大人，看在小人兢兢业业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林凛双手合十，身子弯曲了90°。

颜雪卿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这种犯贱行为，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中的淡然，却渐渐地转而变为了嘴角轻轻扬起的无奈。

“那，给个理由吧，合理点的。”

果然，两年的交情没白费！

听到这句话的林凛如获大赦，急忙答道：“昨晚为了社团任务，赶到很晚，所以就……”

“可以了，把本子给我。”

她直接打断了林凛的胡编滥造，表示自己实在不想听这种烂大街的理由了。

反正不管他编什么，自己也会划掉的。

没有为什么，因为他也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朋友之间无伤大雅的互助是可以接受的。

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林凛瞅了一眼桌面，迅速找到了桌上的记事本，伸手拿了过来。

雪卿收拾了一下东西，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这时，林凛手中有了一抹柔软的触感，仿佛丝绸一般滑润，也如白玉般冰凉，还没来得及回味就转瞬即逝了。

碰到了……

林凛瞧了瞧雪卿的脸色，还是毫无波澜，他顿时放心了许多，松了口气。

没记错的话，雪卿可是很讨厌肢体接触的，尽管只是手，但被碰到的话一定会很生气的吧，说不定直接就生气了也说不定。

那刚刚的动作她应该没有察觉到吧……

雪卿接过笔记本，重新坐下，从笔盒中拿出了一只秀气的白色黑笔，翻到今天的一面，找到了林凛的名字，然后划下两道笔直的横线。

“记住，下次不要再犯了。”

颜雪卿说着这句话，感觉有点千篇一律了。

“知道了。”林凛抱起了作业，眼神瞟向别处。

“那我帮你放到办公室去吧，你继续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嗯。”

颜雪卿没有拒绝，只是应了一声，翻开书本，眼帘低垂。

林凛不再去干扰她，伸出双手，一用力，从课桌上抱过了沉甸甸的作业。

因为办公室的距离很短，所以很快就能完成。

然后，果断跑向食堂。

不知道那人给他打好饭没有，如果没有的话……

他又要排几年的队了。

————

教室中。

颜雪卿仍旧在看书，只不过不同的是，她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没有一丝的恐慌，也没有什么疾病发生的症状，她只是。

单纯的兴奋罢了。

合上书籍，眼神依旧漠然，如同无风的湖面，平静无波，然而在下一刻，一抹浅浅的微笑出现在原本冰冷的脸上，一刹那，万物褪色，百花凋零。

伸出右手，雪眸凝望指尖，眼神逐渐迷离。

就这样，时间仿若静止。

直至窗外的斜阳开始笼罩这个教室，微灼的阳光为柔顺的长发添加晶莹的亮光，她终于动了。

把嘴唇轻轻的吻在了他碰过的指尖上。

万物再次开始寂静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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