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有毒（加更）

“太奇怪……太急了。”艾儿忍不住地想。

卢提迪亚伯爵的势力日益壮大，现在已经处于优势。他不至于要兵行险着，要利用毒杀公王这种手段来获得公王之位才是。

他确实是蠢人，但不至于蠢到那个样子。

也许是急了？但是什么事情让他急成这个样子？艾儿自认自己在戈尼格贝蒂有一些成就，但不至于引起他重大的危机感才是。

而且，卢提迪亚伯爵以前的虽然也曾经使用过一些冒进的策略，但大多时候都稳中带进，毒杀公王这种事不像是他一贯的稍略。当然，暗杀王女殿下他能做得出来，因为王女终究是王女，和公王有着天壤之别。

也许不是卢提迪亚？阿德嘉？

不，都没有证据。前者有动机，后者也有动机。

值得一提的是，前任阿德嘉伯爵虽然经常在政事上和贝尔休公王有所争执，但他依然是一个为国为民的人，而不是所谓的愚忠者，新一任阿德嘉伯爵也许继承了这部分的特质才是，虽然她表现得不思进取，但领地却治理得很好，颇受领民的爱戴。

这种人真的会有毒杀公王的动机吗？

但是，她和卢提迪亚的关系……艾儿思绪凌乱，觉得所有线索都扭成一团，理不清也剪不断。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件事的本质真的是毒杀公王，也就意味着有一些事情已经蕴酿到快要爆发的程度，艾儿又想起了阿德嘉订的那几箱水果。

阿德嘉伯爵的嫌疑最大。

尽管卢提迪亚伯爵最有动机，但正因为很多人第一时间都会怀疑到他，所以事情才会变得奇怪。毒杀公王可是天大的罪名，就算是他权势滔天也不应该敢冒这个险。

诚然，这些推测都是建基于贝尔休公王真的是中了毒的情况下。

如果他不是中毒，那么情况可能会简单一些，但是一位公王的逝世，也意味着一段时间的动乱，至少对艾儿而言是相当不利的，因为艾儿仍未有万全的准备。

除去这一点，艾儿也不想她的父亲病死，亲情其实占去其中很大的一部分。

“无论如何，毒也要纳入考虑。”

艾儿强压着心里的不安和烦躁，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

“是否有过相应的措施呢？”

“在费洛先生提出这个观点的时候，汉尼巴大人已经有相应的措施。”

娜塔利说，目光瞟向汉尼巴，后者顿时点了点头。

“王妃殿下已经把负责照顾公王起居的人换了好几次，到最后索性全部撤走，只由王妃殿下负责，连饭菜都是由王妃殿下亲手下厨，而我们用过所有药也经过试毒……我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可以下毒。”

汉尼巴看向费洛，后者一脸不以为然。

“下毒，不一定在食物之上。有一些毒可以配套使用，这种组合毒一般任何一种拿出来都是无害的，只有混合一起用在一个人身上才会产生毒性。比方说，公王殿下早已经吃下了其中一种毒，后继只需要再让公王殿下持续摄入另外一种，就能够产生毒性。”

“费洛先生可有头绪？”

“可能性太多了。”费洛还是摇头。

如果这群人都可以信任的话，那么情况就相当严峻了。

真是下毒的话，是谁下的毒？下的又是什么毒？这种毒是否可以解除？艾儿心中焦躁不已，觉得自己的胃袋好像被烧红的铁棒在捣弄一样。

涉及自己父亲性命所形成的压力叫这位王女有些想吐。

艾儿仔细地端详着在场所有人的脸，和他们脸上的情绪，确实没能看出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当务之急是要确定是否毒物所致。”

艾儿尽可能在脸上挤出优雅得体的笑容，开始为这一个会议作结。

“还请各位多多努力，父王的性命全交托在各位的手中。我不熟医术，没有资格说三道四，向诸位指手划脚，如果诸位有什么想法和需要，请尽管和我说，我会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持。”

“是的，王女殿下，这是我们应该的事情。”

汉尼巴带头应答。

艾儿起身离座，站着朝几人说：

“好，如果各位没有其他事情要说，我们今天暂且先行散会吧，我也不想耽误各位太多时间。”

待在场医师回以客套的礼节后，艾儿头也不回，踏着略快的步伐离开了会议厅。莉纱和希丝娜随即跟了上来。

“艾儿。”

希丝娜欲言又止，可能是她看见艾儿的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的关系吧。

“怎么了吗？”

“艾儿，你父亲很可能是中毒。”希丝娜突然如此说道。

她有所发现？艾儿愕然地止步，瞪着眸子直视希丝娜。莉纱差点止步不及撞上艾儿，显得有些狼狈。

感受到艾儿眼神里的探问，希丝娜思索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该如解释……但是那一位老人身上有……很古怪的味道……我不喜欢那种味道。”

这一番话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甚至连模棱两可都称不上。

“希丝娜，这可是事关重大！你不要胡说八道！”

莉纱连忙出声斥责。

“我只伯……实话实说而已。”希丝娜眨着眼睛。

艾儿却陷入一阵沉思。

如果真的是用毒的话，她的处境就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为此，她不得不考虑最坏的情况，并作出一些应对。

“莉纱，帮我写封信送回戈尼格贝蒂把塞莉娅找来。告诉夏农，我需要塞莉娅的情报能力，也把这里的情况大致写上去，夏农知道该如何处理的。”

“是的。”

莉纱答应下来。

“但是……会不会太晚了呢？”她说，“远水难救近火。”

“自然是如此，但我在为以后做准备。情况比我想象之中还要危险──”

艾儿越说越恼火，突然起脚踢在一旁的墙上。

“混帐，我应该早点回来的……也只怪我以前表现太不济，如果我不那样混水摸鱼，表现得有能力一些，爸爸和妈妈也不会封锁消息不让我知道了。”

艾儿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一些古怪。

阿尔露依把公王病倒的消息封锁在公宫的范围之内，对外宣称公王去了度假，只有少数人知道真实情况，但是没有不透墙的风，那一群贵族肯定有一些风声才是，更别说有一群医师在公宫里住下了，以及正值使者团在访期间。

病是在这半个月才急剧恶化的。

而且，在最初的时间里，公王依然能够露面，真正卧病在床的时间再短一些，再加上封锁消息的关系，阿德嘉伯爵还真可能是第一个把这消息带到戈尼格贝蒂的。

艾儿顿觉一阵无力。

她在王都里头没有多少根基，就算现在想去调查竟然也不知道谁可以信任。克格尤里自然是可以信任的人物，但是他只是一名骑士，根本不会调查事情。

只能亲身去查了吗？艾儿苦无办法。

阿德嘉伯爵有势力，但不可信任，卢提迪亚伯爵更是死敌，他早就恨不得公王殿下早点给他挪位置了，那么剩下的有谁？

保王派的阿诺兰伯爵。

“走，去阿诺兰伯爵的宅第。”

因为要招待使者团的原因，阿诺兰伯爵应该也是返回了王都才是。

说起来也值得奇怪，就算有兽人国来使的原因，竟然三大伯爵也齐聚在王都，这彷佛也为接下来的暴风雨提供了诱因。

这群家伙肯定也闻到味道了，艾儿暗暗咋舌一声，尤其是阿德嘉伯爵的动向更是叫人不得不怀疑她也心怀异心。

公王权势旁落，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吗？

艾儿只恨那一场袭击刺杀没有来早几年，否则她就能够早点有觉悟，事情也不会进展至此。

“殿下，晚上就是宴会了。”莉纱尽责地提醒一句，“阿诺兰伯爵可能也在为此忙碌才是。”

“阿德嘉伯爵那贱人就是刻意把时间卡得如此之紧！”

艾儿知道在公王尚未卧病在床时，蒂妮莎就已经得到消息，但她偏偏还要拖延行程，这里的疑点也很大。

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得有些令人作恶。

“准备马车，我要出宫！”

就算已经为时已晚，但仍然剩下一些时间才是，艾儿不能坐以待憋，因为这不事关于她自己的处境，更关系到父亲的安危。

就算她心里清楚很可能已经没有希望，但只要尚存一丝希望，她也必须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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