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空中鸟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小鸟游都没有跟miku和小瞳再说任何一句话。这让一心想要改善两人关系的miku十分难过。当她从莉莉娅那里听说了小鸟游过去的一些经历之后，她越发的觉得，这个冷淡的女孩是如此的坚强。不言不语，不说不笑，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人孤独的努力着前行着，这种披荆斩棘笔直前行的精神，光是想想就能让自己精神为之一振，她有好几次都好想在小鸟游的背后大喊一声“加油”，但是因为太丢人了所以一直没敢尝试呢，结果却被对方当成了跟踪狂，反而让误会加深了。

但是，老天似乎总是眷顾脑洞大开的孩子呢（误），机会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来到miku的身边。

又是一个平凡的午后，上完一天的课之后，留给了miku大量的自由练习时间。miku十分认真的对着镜子做着发声练习，她圆润的声线从缓慢低沉逐渐攀升，一直到窜入云霄的超高海豚音，每一个音每一个咬字都完美无瑕。可惜这么美好的一幕却没有一个观众呢，不，有一个小小的观众——小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蹲坐在钢琴上，被miku的歌声所吸引，一动不动的听着。

“啊，小玉来做人家的观众啦~”miku发现了小猫，开心的把眼睛弯成月牙，她过来揉了揉小玉的下巴，小玉也亲昵的用脑袋回蹭着miku的手心。

“好可爱啊~~”

miku可是最受不了小玉这样撒娇了，一瞬间整个人都变得软软的了。

就在这时，小玉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灵巧的跳到地面，伸出小爪爪拨弄着miku的鞋子。

“哎？是要我跟着你走吗？”

“咪~”

“啊！看来猜对了！”miku总有一套能跟猫交流的办法，这是其他人无比羡慕的特殊技巧：“难道说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要让我看吗？”

“咪！”

小玉短促的叫了一声，表示了肯定。于是一人一猫，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在了校园里。在miku避开了安保老师的巡查之后，甚至走出了学校大门，径直走向了街道。

“喵喵喵~~”

“**咪~~”

两个人……不对，一人一猫就这样走着，还不时的用这种喵言喵语沟通着什么，很快，她们就来到了一家住户的门口。

隔着栅栏，miku看到了院子里拴着一只大大的金毛犬。个性十分亲人的狗狗看到有人来了，立刻抬起脑袋，大尾巴像个扫帚一样一甩一甩的，把身后的院子打扫了个干干净净。

小玉则钻进栅栏里，端坐在地上，冲着miku发出悠长的一声“咪————”。

“哎？你说的有趣的东西，就是带我来看狗吗？”

“咪！”

“噗——”miku忍不住笑出了声：“小玉的兴趣还真是奇怪哎！”

这一人一猫，隔着陌生人家的栅栏在这里有说有笑的，可把狗狗给憋坏了，它跳起来，又坐下，委屈的“嗷呜”的叫着，想要跟miku一起玩，怎奈颈圈的绳子一直拴着它。

“好啦，你看狗狗要不高兴了，我们回家吧，小玉。”miku招手把小玉叫了回来，她俩正准备回去。狗狗那边终于成功挣脱了颈圈，开心的吐着大舌头，一跃而起，跨过了栅栏，朝着miku飞奔过来了！

“咿呀！！！！！！！！！！！！！！”

miku吓得，心脏差点从喉咙里喊出来，周围的玻璃窗都发出了一阵悲鸣。眼看着那个比miku都要高的大狗卷着尘土奔过来了，miku想都没想拔腿就跑。小玉早就灵巧的翻身上树，一溜烟就不见了，这可把miku急坏了，她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小玉你……坑苦了……我了！”

然而，慌不择路的miku竟然七拐八拐的，把自己饶进了死胡同！眼看着狗狗吐着舌头越来越近，miku已经吓的泪眼汪汪了。还好狗狗只是想跟miku玩，并没有恶意啦，它走近miku的身边，不停的围着她绕来绕去，左嗅嗅，右嗅嗅，最后开心的扑到miku的身上，撒娇的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这可把miku吓坏了，一边努力的按着蹭过来的狗头，一边放开嗓门大喊救命。幸好这番狼狈的景象没有被克鲁茨看到呢，不然那个家伙肯定要笑到满地打滚。

“汪！！！”

就在这混乱的时候，一个声音从miku身后传来，声音很好听，是个女孩子。

“汪哒！！”

这一次，那个女孩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可爱声音，成功吸引了狗狗的注意力。

“嘎哦！”

女孩高举着胳膊做出了个恐吓的动作，不过由于身材矮小相貌可爱，这完全是在卖萌好不好！

“小鸟游同学！！！！”miku惊讶的发现，来救自己的正是小鸟游茜，顿时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泪眼婆娑的大眼睛里闪出了星星。

“初音同学不用怕，金毛犬是温顺的狗狗，不会伤人的！”

“小鸟游同学好厉害！”眼看着小鸟游熟练的揪住了狗狗的后脖颈，按住它让它安静了下来。miku这会已经对小鸟游崇拜的无以复加了。

“真是的，大白天的闹什么幺蛾子。”小鸟游不满的撅着三角嘴。

“对不起……是小玉带人家出来看狗的，结果……”miku委屈的缩着肩膀。

很快，狗的主人就追了过来。在对两个女孩一番鞠躬道歉之后，领着狗狗走了。小鸟游立刻开启了训话模式，她双手叉腰，凶道：“你这样一个人跑出来很危险的啦，你看，衣服也弄脏了，都是狗的味道！”

一边说着，一边细心的给miku扫掉满身的狗毛，还把她的衣服整理好。

“对不起……对不起。”miku一动不敢动，只得挤着眼睛不停的道歉。

“真是的，下次这样可不管你了哦！”小鸟游嘴上碎碎念着，但是还是拉起了miku微微颤抖的小手：“一会到了学校，我会跟安保老师说是姐姐大人安排咱们出来买东西的，你不用说话知道了吗！？”

“嗯嗯！”miku被对方的强硬态度给折服了，乖乖的跟着她的步伐回到了学校。

“别指望下次我还会帮你哦！”临别的时候，小鸟游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 ☆ ☆ ☆ ☆

“没错，这就是茜啦，她就是这种性格。”莉莉娅在听完了miku的讲述之后，微笑的解释道：“茜是那种典型的服务型人格，嘴上可能会很冷淡，但是总是默默的就把工作帮你做好了的那种。”

“这样啊。”miku大大的点了点头：“总觉得，对小鸟游同学又多了一点了解了呢。”

“miku你也是，怎么就大白天的被狗追了呢！？”莉莉娅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那个葱绿色的女孩鼓起了脸颊。倒是身为“罪魁祸首”的小玉，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舔着自己的爪爪。

两人就这样，一边品着茶，一边聊着有趣的话题。顺便一说，现在她俩正在音乐器材室里，而那架敞开的钢琴再一次被小玉给霸占了。在这里喝茶、聊天、弹琴、撸猫，成了莉莉娅每天必做的事情，是她每天快乐的源泉。

“我们下课啦！今天的声乐课，巡音老师好严格啊！”

“没错，克鲁茨没想到你的和声总是起高，害的我们一起跑调。”

“对不起……”克鲁茨一脸歉意的挠了挠头：“和声是我最不擅长的了。”

“miku今天是乐理课吧，下课好早啊。”小瞳走过来亲昵的抚摸着miku的发旋，惹得女孩软软的趴在桌子上，眯起眼睛享受着男孩的亲近。

“你们在聊什么？”小薰一脸好奇的凑到莉莉娅和miku中间。

“我们在聊小鸟游同学的话题呢。”

“哎？我们不是在说miku被狗……”

“不可以说啦！！！！！！NG！！！！！NG的说！”miku一个飞扑过去，捂住了莉莉娅的嘴巴，吓得小薰缩了一下肩膀。克鲁茨则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快掉到地上的茶杯。

“也是呢，小鸟游同学实在是太难沟通了。”唯独小瞳没有在意这些，继续接上话题继续说：“每次想跟她打个招呼，都被冷冷的瞪了回来。”

“啊，我也有过。”

就这样，小瞳成功的岔过了让miku尴尬的话题，趁着大家不注意，他顽皮的冲着女孩眨了眨眼睛，miku也回敬他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其实茜很热心的，是那种外冷内热型的。”

“嗯，我可以证明。”miku举手表示赞同。

“话说，这样冷漠的一个人，莉莉娅最初是怎么跟她说上话的呢？”

“啊，那会还真是困难呢。”莉莉娅回想起以前的那段经历，不由得露出微笑：“要是让现在的自己去，一定没有那种胆量啦。茜那个时候真的很冷，比现在冷淡多了。”

“是呢，她毕竟在医学院期间吃了那么多苦，把自己封闭起来很正常啦。”

“是的，所谓服务型人格就是这样，总是积极的为别人做到最好，但是一旦身边的人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应当，甚至还得寸进尺，那她就会遭受极大的打击，身心都是如此。而茜以前在医学院，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

“好可怜呢……”miku听了，不禁把嘴巴撇成波浪线，打心眼里跟着难受。

“那她后来是怎么跟莉莉酱你去的音乐学院呢？”

“这个嘛……”莉莉娅突然扭捏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仔细一看，她的脸颊上飞起一朵淡淡的红晕，煞是好看。

“还是保密不告诉你们了。”

“真是的，正说到关键的地方哎！”miku撅着小嘴，一脸不满。

“看来，miku酱是想要跟小鸟游同学也成为朋友呢。”小薰看穿了miku的小心思，笑着说。

“哎嘿嘿，是呢。因为小鸟游同学太可怜了，一个人那么辛苦，却不放弃，一直坚持下来了。能遇到莉莉酱真的是太好了！”

“遇到我，”莉莉娅喃喃的说着，神色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并不见得是好事……如果那个时候，那孩子遇到的是你们，一定……一定更能让她快乐幸福吧。”

“莉莉酱……”

“喂，莉莉你说的保密的事情，不会就是这个吧。”

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直树，真的是语出惊人呢，他一句话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他晃着手中的手机，里面正在播放一段视频。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怎么被你找到的啊啊啊啊啊！”莉莉娅大窘，满脸通红的上来就要夺。

“miku，抓住她！”

“嘿！！”miku二话不说，噗的一声趴在了莉莉娅背上，小薰也“嘿哟”一声趴了上去，三个女孩就这样叠罗汉一样摞在一起了，最下面的莉莉娅抢夺无果，只能双手捂住通红的脸庞，发出害羞的“啊呜呜呜呜”的可爱声音。

“这是我的几个外国朋友发过来的，当他们知道我现在跟莉莉娅是同班同学的时候，就发给了我这个视频。”直树露出一个直率的微笑。

“你还真行，这都能找到。”大家说着，凑到他身边一起打开手机来看。

这是一段古旧的视频，由于是路人用手机拍摄的，现场十分模糊。不过克鲁茨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这里是莫斯科最著名的景点之一：红场。在这个广场上，一个瘦小的女孩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在莫斯科的寒风中冻得发抖的身影，低着头，倔强的拉着小提琴，正是小鸟游茜。

曲声单调、哀伤，就像在寒风中孤身一人的小鸟一样，一把小提琴的音色还是太过单薄，并没有吸引往来的人们驻足，大家只想在这寒风中少逗留几秒钟而加快了匆匆的脚步。

琴声依旧单调，哀伤，一遍又一遍的循环着。这是一首耳熟能详的经典曲子，来自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也就是著名的《欢乐颂》。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子走上前来，在小鸟游的琴盒中投入了一枚硬币，这是她今天唯一的收获。视频中，小小的小鸟游茜仿佛是感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她冻得通红的脸颊露出了一抹笑意，手中的琴弓微微一颤，抖落了寒意，让琴声更加清脆悠扬。

也就在这时，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抱着自己的提琴走到了小鸟游身边，抖开琴弓，跟上了女孩的节奏。大腹便便的绅士放下拐杖，拿起大提琴，那浑厚的声音让乐声瞬间充满了层次。不一会，带着毛线帽子的年轻人、高鼻梁大眼睛的美女、脸上稚气未消的学生、德高望重的教授，这些人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拿着各自的乐器，大家彼此点头致敬，脱帽行礼，然后加入到了小鸟游的演奏中，一瞬间，整个红场变成了音乐的海洋，一首回荡了百年的《欢乐颂》正在一点一点的壮大，逐渐变成了十几把小提琴，大提琴和中音提琴的大合奏！刚刚还匆匆赶路的人们停下了脚步，举起手机和相机，记录下这场难得一见的即兴演奏。

然而惊喜还不止于此，更多的人涌了过来，厚重的定音鼓，铿锵有力的军鼓加入了进来，浑厚的鼓点让乐声增添了更多色彩；巴松管和单簧管的加入，让乐曲弹跳出华丽灵动的生机；最后，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号音，小号、圆号和长号组成的管乐声部加入了演奏，顿时，令人激动到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壮美诗篇响彻天空。

所有的演奏者凑在一起，大家的热情打败了寒风，这根本就是一只完整的交响乐队啊！小鸟游沉浸在从未有过的幸福之中，还没来得及思考，一个她熟悉的身影出现了，这是个纠缠了她好几个星期的女孩——虹村莉莉娅。身穿便装，一件简单的披肩，却让这个小小的身影显得美丽不可方物。她缓步走进人群中间，伸手一指，乐队的音符瞬间就像纪律严明的军队，化作一条完整的河流。没错，莉莉娅，她就是这个乐团的指挥！这一刻，被人群簇拥的她，是那么完美夺目！

随着指挥的就位，更多的人涌了上来，其中不乏围观的路人，素不相识的过客，甚至还有前来旅游的外国朋友，彼此叫不上名字，甚至注定擦肩而过的人们，被这一首即兴发挥、演奏、表演的盛况所吸引，大家彼此握手、问好，然后肩并肩站在了一起。在莉莉娅的指挥下，管乐、弦乐、打击乐、四重声部完美的交织在一起，最终将气氛推向了高潮，随着她高举的左手一挥，众人们齐声唱出了那脍炙人口的歌声——

“Wir betreten feuertrunkenHimmlische dein Heiligtum!（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

“Deine Zauber binden wieder，Was die Mode streng geteilt;（我们心中充满热情来到你的圣殿里！你的力量能使人们消除一切分歧；）”

“Alle Menschen werden BrüderWo dein sanfter Flügel weilt.（在你光辉照耀下面，四海之内皆成兄弟。）”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想必录制这段视频的朋友，也耐不住火热的激情而加入了他们的合唱吧。看完这个，小瞳、miku、小薰、克鲁茨、直树，5个孩子彻底惊呆了，这场面太过震撼，太过美好，太过绮丽，以至于他们现在找不出任何词语能够形容此刻激动的心情。

“莉莉你……就用这个……把小鸟游同学拐到手的？”

“嗯……”莉莉娅已经满脸通红了，她捂着脸点了点头，当年灵感与激情的爆发现在看来是多么令人害羞啊。

“这场演出，是我蓄谋已久的。”莉莉娅喝了口茶，平静了一下羞涩的心情之后，为大家缓缓道来：“我之前纠缠了茜好几个星期，所以也知道了她的生活规律，每周这个时候，她都会去莫斯科的红场上拉小提琴。于是我联系了我们学校的交响乐团，里面也有我的老师，他肯来帮我真的太好了。”

“唔啊！莉莉酱，你的影响力好大啊！”

“是啊，看视频里的莉莉，真的太帅了，太美了！”

“如果是有人为我安排这么一场惊为天人的演出，我估计都要激动的昏过去了。”

miku和小薰两个小姑娘此刻已经彻底被莉莉娅的帅气所折服了。

“但是……这样做是……不好的。”莉莉娅小声的一语，让两个女孩安静了下来。她摸着茶杯，继续说：“也许是我做的太过火了，也许是我太珍惜这个孩子，以至于茜从那之后，就对我无比的依赖，我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认认真真的记住，并且在我都忘掉的情况下还能在背地里为我完成。”

“果然是服务型人格呢。”

“如今，茜她根本就不像她的名字那样，如小鸟般自由。反而是我的温柔变成了深海，将她牢牢的困在其中。将她从笼中鸟，变成了海中鸟。唯独不变的，是那孩子的心依然没有得到自由。”

“所以说，小鸟游同学发现莉莉酱并非她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女神时，会受那么大的打击。”小薰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这些年，我一直想要锻炼她独立，让她重拾自己的坚强。但是那孩子，已经彻底依赖我了呢，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莉莉娅低下头，这个曾经高傲的女神如今像个玻璃娃娃一般脆弱。

“用音乐啊。”

“哎？”miku的一句话，让莉莉娅抬起了头。

“既然莉莉酱用音乐解开了小鸟游的心门，那么我们就再用音乐打破她内心的牢笼啊。”miku站起来，握住莉莉娅的手，眼睛里满满的兴奋的光芒。

“哦？难道说，miku你已经有了新曲子的灵感？”

“不是我。”miku摇了摇头：“而是莉莉酱你，这首歌，要由莉莉酱来完成才行，因为你才是通往小鸟游同学内心的钥匙。”

“我？不……不行啦。演奏和指挥我还是有信心的，作曲什么的……”

“你一定行啦！”miku闪着星星眼，更紧的握住女孩的手：“因为，莉莉酱是最厉害的嘛！”

“哎do……”面对miku如此激情四射的眼神，不可一世的莉莉娅也终于败下阵来，她避开那双美丽的翠色大眼睛，红着脸，小声说：“那我就试试好了，你们……你们要来帮我。”

“好耶！！！！！！”

再没有什么，比美妙的音乐更能让人开心的了，miku和小薰兴奋的跳起来击掌，小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跃跃欲试，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啦，果然喜欢音乐的孩子，都是那么可爱呢。

☆ ☆ ☆ ☆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这些孩子们放弃了休息，封存了蛋糕和饼干，红茶换成了更加提神的咖啡，就连小玉都像个乖孩子一样安静的睡在一旁。前日的闲聊如今变成了铺满地板的乐谱，大家——尤其是莉莉娅——顾不上形象的趴在地上，抓住每一丝灵感，把它们变成跳动的音符写在纸上。

“果然让莉莉酱直接尝试创作有点困难呢。”

“啊哈哈……”莉莉娅苦笑了一声，不过看她的动作，完全没有停笔的意思，这个顽强的女孩，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退缩”一词哦！

“miku，我写了一段，你看看……”莉莉娅经常这样将自己试写的谱子拿给miku看，但是——

“莉莉酱，用的修饰手法都好古老哦……”

是呢，专精于古典音乐的莉莉娅，对于现代音乐可以说是完全的陌生。她曾经不止一次的说miku的歌曲太过随意，曲中很多转折和修饰都不符合古典学派的规范，但是这恰恰是现代音乐的特点，他们张扬、狂妄、放荡不羁、不拘泥于形式，才能从这百年的时间里涌现出一大批优秀的，耳熟能详的音乐。而要莉莉娅突破这一层窗户纸，还是很困难的。

“莉莉娅同学，这个地方不妨这样试试……”小瞳试着帮莉莉娅修改一下曲谱，经过小瞳的一双巧手修改的曲调，果然一下子顺畅了好多。这个小瞳，到底有多少迷人的才华？莉莉娅对眼前这个小个子男生更加好奇了。

就这样，在莉莉娅不眠不休的三天三夜奋战之下，一篇差强人意的曲谱诞生了。虽然经过了多次修改，但是依然不能让她自己完全满意。

“果然还是不行吗……”已经累到极限的莉莉娅，不甘心的揉了揉眼睛。曾经不可一世的女王如今也顶着熊猫眼，无精打采的。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克鲁茨把乐谱拿了过来：“添油加醋的润色工作，对我来说最合适不过了。”

“嗯，克鲁茨是这方面的专家啦。”miku一边夸着对方，一边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

“没想到，喜欢华丽和浮夸的家伙竟然意外的有用武之地。”

“喂喂，莉莉娅同学，这句话根本就不是在夸我好不好！”克鲁茨无力的吐槽了一句。

“薰，上次你创作的歌词很棒，你能不能……指导我来填词？”莉莉娅认真的看着小薰。

“哎？莉莉你已经三天没休息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这期间，小瞳他们还经常倒班来保证充足的睡眠，而陷入苦战的莉莉娅却真的是完全没合眼，她是靠着怎样的毅力坚持下来的啊。

“没关系的！我还可以！”莉莉娅露出自信的笑容，虽然满脸疲态，整个人也憔悴不已，但是唯独这个笑容，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的雌豹一般的虹村莉莉娅！

“好吧，交给我吧！”小薰被对方的气势所感染，也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那要不要我来为大家准备可以提神的料理？”miku尝试着小声问了一句。

“不行！！！！！！！”X5，这次的声音中，还有莉莉娅的呢。

☆ ☆ ☆ ☆ ☆

终于，在第五天，这份包含着莉莉娅浓情惬意的曲谱，被创作了出来。小瞳他们早就在第一时间就合奏练习了起来。这次不同的是，莉莉娅那华丽的钢琴也加入到了演奏当中，她无论如何，也想把自己最真实的情感表达给那个自己最喜欢的小学妹。

而到了演出的当天，小鸟游被莉莉娅的模样吓了一跳。

“姐姐大人！！！！”小鸟游惊叫一声：“你你你怎么了？变得这么憔悴！”

“我不要紧啦，倒是茜，你听我说。”莉莉娅拉着小鸟游的手，一字一句认真的说：“拜托你，就算是为了我，请认真听我们的这次演奏，好吗？”

“当然可以啦，是姐姐大人的要求，人家无论如何都……”

“那就好。”莉莉娅微微一笑。款款的坐到了钢琴前。而她身后的小瞳已经抱起了吉他，直树握紧了鼓槌，小薰给贝斯调了调音，克鲁茨的电子琴也准备就绪。

“那么，开始！”

几乎是纯钢琴伴奏的开头，完全由莉莉娅来演奏，美妙的钢琴瞬间把人们带入到一个深沉，温柔的深海之中，在仿佛带着水泡一般的背景声中，miku开口唱出了清冷的曲调：

“悲しみの海に沈んだ私（沉入悲伤之海的我）”

“目を开けるのも亿劫（连睁开眼睛都宛如永劫）”

“このままどこまでも堕ちて行き（会就此堕坠到任何地方）”

“谁にも见つけられないのかな（谁也找不到吗？）”

在miku的话筒中传出了悠远的歌声，曲子很快，却不让人感觉着急和紧张。miku用一种罕见的、略显沙哑的声线，仿佛是透过扬声器时的那种颗粒的质感，为整首歌带入一种空寂、荒凉的情感，仿佛是深沉的大海，将人团团包围，让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どこへ向かい、何をすれば？（该往哪里去、做些什麼？）”

“ふと射し込む一筋の光（忽然射进的一束光）”

“手を伸ばせば届きそうだけど（伸出手好像可以触及）”

“波に拐われて见失った（却被波浪卷走而迷失）”

而第二乐句的音乐一起，miku立刻恢复了她那宛若青空一般清澈的歌喉，拨云见日一般的，向深海之中投入了一丝曙光，那迷人的声线紧紧的抓着小鸟游的心跳，引导着她游向那触手可及的温柔。

在莉莉娅的琴声和miku的歌声中，小鸟游渐渐平静了下来，从刚进门时的茫然，到琴声起时的平静，而等到miku的歌喉一响起，那种温柔的清冷的声线立刻包裹了自己，虽然温柔厚重，却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忧伤。小鸟游握紧的小手，呼吸跟着歌声一起微微的起伏。

“あれは一体なんだったのかな（那究竟是什麼呢？）”

“あたたかくて眩しかったの（既温暖又眩目）”

“无意识のカウンターイルミネーション（无意识的浮光掠影）”

“嘘つきは谁？（说谎的是谁？）”

miku的声线陡然一变，比之刚刚更加清澈动听，依然用极快的歌词唱着深沉婉转的心情，让小鸟游真的仿佛置身海底世界，但是此刻的心情，却渐渐的渗透着孤独，正如她现在一样，习惯孤独，享受孤独，沉浸在莉莉娅那如深海一般的温柔中不能自拔。而随着miku的歌喉婉转的盘旋，这首如水的歌曲迎来了它波澜不惊的第一个高潮：

“深海少女（深海少女）”

“まだまだ沈む（持续下沉）”

“暗闇の彼方へ闭じこもる（往黑暗的彼方自我封闭）”

“深海少女（深海少女）”

“だけど知（た）りたい（但还是想知道）”

“心惹かれるあの人を见つけたから（因为找到了倾心的那个人）”

晦涩的歌词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幸福，伴随着高亢的曲调，在小鸟游的深海中投入了一片耀眼的光。“因为找到了那个倾心的人”，这一句歌词瞬间戳中了小鸟游的心，她抬起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莉莉娅帅气的身姿。这首歌真的好厉害啊，短短的几句歌词，就将这位被困在深海中的女孩，那种孤独，空寂，渴望被爱却不敢说出口的矛盾一口气唱了出来，一字一句都仿佛是为小鸟游量身定做一般，miku华丽的声线和莉莉娅指尖弹落的每一颗音符，都化作这个女孩悸动的心跳，等到自己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被这动听的旋律深深的打动，眼底噙满了湿润。

“昼も夜も无かったこの场所（无昼无夜的这个地方）”

“なのに眠れない夜は続く（为何难眠的长夜漫漫）”

“自由の羽を大きく広げて（尽情展开自由的翅膀）”

“泳ぐあなたは奇丽でした（悠游的你如此美丽）”

“そしてまた光は降りそそぐ（然後再一次降下光）”

“见とれていたら目が合った（看得入迷时眼神相会）”

“気付いてこっちを振り返るあなたに（对察觉到而回头望向这里的你）”

“嘘つきな私…（说谎的我…）”

第二段的旋律令人应接不暇的到来，与之前的旋律重复度很高，却有着些许巧妙的变奏在里面，这是古典音乐常用的技巧，小鸟游一下子就在里面听出了，这是姐姐大人的味道，是令人熟悉，安心的律动。而miku的歌声却不同于之前的空灵，变得活泼灵动了许多，让孤寂的深海中投入了希望的旋律，让人沉浸在海的温柔包围同时，也能感受到一层炫目的天光，正缓缓的降下。

“深海少女（深海少女）”

“わざわざ沈む（放任下沉）”

“暗闇のさなかに赤い頬（在暗闇之中赧红脸颊）”

“深海少女（深海少女）”

“ハダカの心を见せる勇気（**的心展示的勇气）”

“黒い海がまだ许さない（邃黑的海还不肯认同）”

结尾的音符陡然攀升，一段全新的旋律让人应接不暇的迎面而来：

“こんなに服は汚れてしまった（著服是这样脏污）”

“笑颜も丑くゆがんでいった（笑容也丑陋地扭曲）”

“谁にも合わせる颜なんて无いの（已经没有脸见任何人）”

“もう放っておいてよ！（别再管我了呀！）”

悲伤和难过如暗潮一般涌来，将受伤的心渴望被爱，却也害怕被爱的矛盾一览无余，这直击女孩心灵的歌词在miku高亢的声线中挣扎着、哭泣着、渴望着、拒绝着，女孩的呼吸开始颤抖，捂着嘴巴的小手也在颤抖，她仿佛在歌声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那个站在她身边，带给她安心与幸福的姐姐大人，更看到了那个包围着自己的温柔的深海。

“声にならない気持ちが溢れてとけた（无法成声的心情满溢溶解）”

“次の瞬间（下个瞬间）”

“君が突然姿を消した（你突然消失无踪）”

miku的声音陡然走低，从高亢的呐喊变成了低声的倾诉，连伴奏的乐音也渐渐隐去，只留下钢琴那清亮的声音随着miku的歌声缥缈开来，回荡在空中：

“心配性の彼女は焦る（习惯性的为她著急）”

“闇が彼を隠しひとりきり（黑暗将他隐没只身一人）”

“限界少女（界限少女）”

“その手を伸ばす（伸出那只手）”

“「ほらね、君も素敌な色を隠してた」（「看呐、你也隐藏著美好的颜色」）”

最后一句长长的尾音，衔接上壮丽的鼓点，miku高举起右手，仿佛是在迎接那个在深海之中拉住自己的人，而她的歌声也仿佛是从海底一跃而起，犹如插上翅膀一样，飞出漆黑的深海、飞出空寂的蓝海、飞出微光的浅海，最终飞出海面，迎上了那夺目的暖阳！

“深海少女（深海少女）”

“腕を引かれる（被拉住手腕）”

“歌う祝福のマリンスノー（歌咏祝福的海之雪）”

“深海少女（深海少女）”

“もっと知りたい（还想知道更多）”

“心惹かれるあの人を见つけたから（因为找到了倾心的那个人）”

小瞳绚烂的吉他伴奏，宛如洒满海面的金色阳光，被波涛打碎成片片黄金，而莉莉娅的钢琴弹奏的音符也由冷清变得滚烫，就像晒过太阳的暖暖的味道，被海风卷着，扑面而来。miku用最高昂的声线，唱出了最后那句划破青空的旋律：

“この海を出て（脱离这片海）”

“今飞び立つの（现在就起飞）”

最后，miku用她那金子一般耀眼的高音，将尾音甩入云霄。小鸟游第一次打心眼里被这种激扬的现代音乐所感动，就像一只摆脱了深海的束缚，飞入空中的小鸟，第一次被海风和暖阳陶醉，忘乎所以的自由翱翔。而自由，正是小鸟游的名字所象征的意义。

一曲唱罢，小鸟游身子一软，跪坐在地。miku和小薰赶忙跑过来把女孩扶起来。小鸟游低着头，任由刘海遮住自己的眼睛，她往后退了两步，用极其细小的声音，喃喃说道：

“好狡猾哦……你们……”

“哎？”

“唱的那么好……好狡猾哦。”

“小鸟游……同学？”

“这么好听歌，这么动人的旋律，会让人家心动，会让人家喜欢上的啦……”

“哎？难道……这样不好吗？”miku不解的歪了歪头。

“人家要永远陪在姐姐大人身边的，永远喜欢她的琴声、她的音乐，才不要被别人给拐走的说。”

“茜……”莉莉娅站起身来，走到这个爱钻牛角尖的女孩面前，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傻孩子，你的心思我都懂的。”

“姐姐……大人……”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呢，”莉莉娅爱怜的抚摸着这个小学妹的头发，轻声说：“我也喜欢你啊，所以我不想成为你的束缚，我不想做困住你的深海，想看着你自由的飞翔，想看到你有一天拉着朋友的手来向我做介绍，想看着你创作出属于自己的音乐。”

“……”

“所以，茜，从我手上起飞吧。”

“……”

“茜？”

“唔喵…………………………”

“啊！！！！小鸟游同学晕过去了！”

“茜啊啊啊啊啊！！”莉莉娅吓坏了，彪着泪使劲摇晃着女孩的肩膀，反而是让这个可怜的女孩晕的更厉害了，这会软踏踏的歪着脑袋，满眼圈圈，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大概是听到莉莉酱说‘喜欢她’那句，激动的晕过去了吧。”小薰小声的跟克鲁茨耳语着。

“我到是觉得……”男孩莫名的红着脸颊，轻咳一声：“应该是莉莉娅把她抱的太紧，窒息了吧。”

“噗————克鲁茨，你你你眼睛看哪呢！！”

就这样，可怜的男孩又挨了小薰的一顿粉拳。

☆ ☆ ☆ ☆ ☆

当小鸟游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莉莉娅的床上。黄金色的夕阳暖暖的照着自己，柔软的枕头上散发着清茶的香味。记得这是自己帮姐姐大人挑选的枕头，因为筹备音乐会等工作，姐姐大人经常失眠，所以自己送了她这个枕头。小鸟游如此想着，用自己的一头乱发蹭了蹭，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茜，你醒了？”

“嗯~”小鸟游没有睁眼，她享受着这一刻的甜腻和宁静。

“miku的那首歌，有一部分是我创作的哦，为了写给茜你的。”

“……”

“觉得不好听吗？”

“不，很好听，非常棒。”女孩有点害羞的蜷了一下身子，过了一会，小声的说：“姐姐大人……”

“什么？”

“初音同学他们，我也可以做朋友吗？”

“当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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