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篮球场上，一道身影带球快速过人少年凌厉的眼神和行云流水的动作，让防守他的肌肉男高磊，下意识后退。趁着空隙，后跳，投篮。“砰——”球在篮框中转了个圈，稳稳入网。“呼，我输了不打了不打了。寒哥你今天太狠了，这是要打死人的节奏啊……”高磊举手，投降。他早就脱了上衣，一身肌肉汗涔涔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但就是再耀眼，在时寒面前也起不到一点作用。他就不该在这时候提议要跟寒哥1V1斗牛，这不是自讨没趣嘛。时寒没说话，只冷冷看了高磊一眼，就走到球架旁，接过蓝毛递来的一瓶冰水。阳光下，少年仰头喝水，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侧线条，一路划过滚动的喉结。他脸色阴沉，即便刚刚才在球场上发泄过，眼底那抹戾气也没消退几分。一旁染蓝毛，瘦高瘦高的陈荣熙不像高磊光长肌肉不长脑子。见时寒脸色又冷又沉，他想了想，说：“寒哥，今天那个转学生

也太没眼力见了。你身边的座位，平时连我们这些兄弟都不能坐，她居然大咧咧就占了那个位。你看，要不下午上课前，我跟她换个位置？”蓝毛话说完，时寒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偏头瞥了眼蓝毛，漆黑的瞳孔又沉又冷。蓝毛不由有些紧张。“哦，换吧。”时寒声音漫不经心。随后，将手里的矿泉水瓶，重重甩进垃圾箱。……此时此刻，高三（23）班教室内。还有五分钟，就到最后一节课的下课时间。唐若川正从第一排往后，一个个批改全班的随堂小测。只是，唐若川越往后走，脸色越是黑得堪比锅底。全班三十多个男生，除去那几个逃课的，剩下能做对一道题的，居然连一半都不到。整整18个人，三道题一题没对！当老唐走到宁心的座位前时，他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但看见坐在最后一排，头低得像鹌鹑一样的宁心，唐若川勉强压下快要飞升的火气。

老唐是看过宁心的入学测试卷的。他本来以为宁心这是个问题学生。但通过这几节课的观察，发现宁心听讲很认真，除了被黄翔打扰的那一下，其余时间都在规规矩矩做笔记。说实话，唐若川对这样的宁心很刮目相看。“怎么样，宁心，你做出来了几题？”他对宁心，抱有一丝丝的期待。抱着双臂压在桌上，挡住试卷的宁心：“……”老唐看到宁心手臂下，露出的一点点草稿纸，写得密密麻麻，看起来成果颇丰。他双眼不由发亮：“怎么，你是都做出来了吗？”“老师……”宁心的声音糯糯的，小小的，“我……”唐若川看出小姑娘的害羞。“不要紧，这次的三道题对你们来说是有点难度，就算没有全做出来，做对一题也是好的。”“……”“把试卷给老师看看。”“……”“你卷子捂这么紧干什么，快给老师……”眼见藏不住了，宁心只能红着脸，把手底下那张试卷递了出去。

她小声说：“唐老师，我……我以前的老师说，如果每道题都写了‘解’和‘证明’，阅卷老师心情好会给分的，对吗？”三道题，她一道没做出来。但却在每道大题下，都工工整整的用笔写了一个‘解’或‘证明’。“你……”唐若川差点一口老血闷出来。他看着宁心那张分外干净的试卷，再听着她说的那些话。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不对不对不对！宁心，你今天要是不把题目做出来，别想吃饭！”……老唐在班上狠狠发了通脾气，反复强调这三道题就是之前那套试卷里题目的变形。只要认真看例题，看笔记，就没有做不出来的道理。“你们这19个人，做对至少一题才能去吃饭，要不然中午就留在这里给我好好反思，尤其是宁心！记住了，待会把做好的卷子，放到我办公室桌上，才能去吃饭。我下午来了以后，会一个个检查……”留下这句话，老唐气鼓鼓地离开。教室里立刻怨声载道。宁心低头看着自己空白的试卷，深深叹了口气。

居然第一天上课，就被老师点名留堂了。小姑娘莫名忧伤，她真的已经努力听讲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换了一题就忽然什么都不会了。不行，她不能气馁，班上还有其他同学也被留了下来。大家都在一起努力，她不能这么快丧气。宁心给自己打气，翻开刚才抄写的笔记，准备对照例题好好分析。两个染了黄毛的男同学，突然凑过来：“喂，新同学，还看什么看啊，快来抄！”“是啊，快点快点，抄完好去食堂，晚了就没菜了。”什么？宁心愣了一下，顺着两人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另外十几个同学全聚在一起，围着一张卷子奋笔疾书。宁心：“……”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在抄答案？“快点来，张明宇把他的卷子留给我们了。那小子可真他妈是个小机灵鬼，这么难的试卷，都能蒙对一题。”“你快来抄啊，愣着干什么……”两个黄毛一左一右想拉宁心起来，其他十几个在抄试卷的同学，

也有人往他们这边招手。宁心傻傻回神，一时间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虽然对方是让她一起去抄答案，不算什么好事。但是，上辈子在理科班习惯了被全班同学冷落的宁心，这一刻心里却觉得酸酸胀胀的。以前在理科班当习惯透明人，被排挤。现在在国际部，班上同学的态度，让她受宠若惊。“那个……谢谢你们。”宁心犹豫了一下，对两个黄毛说。“但是，我刚才看了例题，感觉我能做出来。大家都抄一道题也不好，要不，我还是先自己试试吧。”她其实根本来不及看例题，也没把握做出来。但宁心这辈子虽然有自己的坚持，却不想浪费别人的好意。她愿意好好学习，也想要用友善婉转的方式拒绝，感谢这些对她释放出善意的人。“哦，那你快做吧，加油啊。”“也是，新同学说得对，我们都抄一道题会不会太明显了点？”两个黄毛并没多想，还边走边参考宁心的话。“怕什么，老唐又不会真的卡那么死，他就是开学故意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快去抄，今天食堂肯定有糖醋里脊，去晚了抢不到。”

……没一会儿，那18个男同学就把试卷抄完跑了。教室里，只剩下宁心一个人，还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她对照笔记，认认真真地分析例题，尝试着靠自己解开答案。……当时寒推开前门，看到的就是空落落的教室里，宁心坐在最后一排那又娇又小的身影。她正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看起来十分认真。就连有人推门而入，也没有抬头。时寒漆黑的眼底，掠过一抹烦躁。真他妈麻烦，回来拿个手机，也能撞见这个怂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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