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伪神的恩惠

“什么？公子失忆了？”老者一脸惊诧道。

“嗯，方才公子一觉醒来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问他名什么字什么都不知道了。”杏愁眉苦脸的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空，鸡刚报晓，三人就该启程了。

“莫不是被什么阴秽鬼怪附了身？”老者轻声呢喃，他倍受李太傅关怀，受太傅重托，对李月白的安危尤为上心，自然是不容半分闪失，恨不得把公子捧在手心上护着，可曾想昨夜还是出了状况。

“要是真被水鬼附了身那更好！”杏眼角一斜，声音极为轻微。

“什么？”老者负手站在窗前，望着东方初现的一抹鱼肚白，“来不及了，追兵很快就会赶到，必须马上出发，公子可还有什么异样？”

“这倒没有，除了不记得过去的事，说话也变得极少之外倒是没什么古怪了，只是眼神有些忧郁，就好像，怎么说，更是娇弱了几分。”杏回想起在客房见到的李公子，其实哪里是没什么古怪，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群皇帝走狗鼻子灵的很，这样下去不行，既然公子失忆了，那就按昨天说的来，剑奴自知会折损李公子的颜面，但总归是活着，绝不能辜负太傅嘱托。”老者狰狞的半面伤疤脸因焦急而显得愈发扭曲骇人。

……

“真的不是在做梦啊……”李月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环顾四周：

素白纱帐，细棉被褥，绣花棉枕。

木色床前柜，青铜灯罩，余半截黄蜡烛，昏黄圆铜镜。

枣色桌椅，半掩门扉，雕花镂空百叶窗。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真实的触感，一觉醒来李月白总算能掌握这具身体了，只是那虚弱的感觉并未有所缓解。

“只是这双手也太娇嫩了一点。”李月白看着自己这双细白如凝脂的双手，感到极度的不适应。

这双手很美，好像是古代千金大小姐那种莹白柔美，却没什么力道，十指如玉，肤如白雪，隐隐可见这白玉肌肤下的淡青色血管。

抄过铜镜，李月白看向镜中人，镜中人也看着李月白。

“是个美人呢。”即使铜镜看得不是很清晰，李月白也不由的感叹，浑然忘记了这正是他自己现在的皮相。

一席乌黑乌亮的如瀑墨色长发，柳眉淡淡如水烟，双眸中饱含着一帘秋水，俏鼻好似樱桃般的可爱，嘴唇略微泛着病态的灰白，却也是极好看的样子，肌肤的颜色铜镜中看不真切，想来也是和这双手一样的色泽，真真是能让人迷乱性别的美人。

并不是那种给人以视觉上的强烈刺激的美感，而是一种如空谷幽兰，如水墨丹青画，如月白梨花朵朵绽放的清淡之美，让人感觉很舒服，很耐看。

感叹之余，李月白却没为此而感到几分欢喜：这可是个病秧子的身体。林黛玉美吗？美，但红颜薄命，李月白担心的是这人是不是蓝颜薄命，自己会不会二次死亡……

噔噔噔。

门扉被粗暴的推开，半面旧疤的老者步伐十分扎实却显出几分意外的轻盈，他推门而入抬头恰好看到李月白执镜子自怜，心中顿时一凉。

附身的难不成是个女鬼？！虽说习武之人不信鬼神，可这东西确实令人毛骨悚然。

“你究竟是何人！”老者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呵，宛如隐藏着某种劲力，锐意罡气如刀如剑，直震得李月白双耳嗡嗡直响。

虽然不是什么道学驱鬼之法，但是习武之人有怎能没有辟邪壮胆的方法，老者这一声阳罡狮吼便让李月白头脑发昏——震得。

“我，我是……是李月白……”李月白小口微张，不停的小幅度摇晃着脑袋，这样能让自己快点恢复听觉。

噔！

时间好像又被“暂停”了，虽然周围的事物并没有像电影里的那般失去颜色，但是李月白感到自己对时间的体感发生了极为明显的变化。

他来了！

果然，一位西方基督教父装扮的东方中年男子出现在床边，看那英俊阳刚的长相、淡薄的嘴唇和冷漠的笑容，是那个自称神的人——李元。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小白鼠。”

“开心吗，你没死。”略带兴奋的声音。

“不开心，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样下去，我可能会被当成鬼上身而烧死吧。”李月白虚弱的回应道。

“不不不，这可不是中世纪，相信我，你不会被烧死，你可是我珍贵的小白鼠啊。”李元细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轻声笑。

“这样吧，猜猜现在时间暂停的原理，尽情发挥想象，瞎说也可以，说错了也没惩罚，猜对了我就告诉你这具身体的身份什么的，还有一些额外的小小恩惠。”

“机会只有一次，小白鼠。”

他想让我猜什么？无疑，知道原主人的身份对我适应这个世界是很重要的，更何况门口那位老者也不是很好应付的样子。

李月白轻吸一口气，却没感到凉气入肺的清新，同时身体也居然也没有那随时去世的虚弱感，猛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李月白脑海中蹦出来。

“你个伪神！”

“哦吼……”李元略微吃惊，血红的嘴唇微微上扬，一直微眯的眼睛里闪过耐人寻味的亮光，他似乎是很期待的样子。

“你根本没有什么暂停时间的能力，你不过是在用某种手段干涉我对时间的感知，从而达到时停的假象，其实与我的对话根本没有发生在现实之中，这也就能解释为何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说不定连这个世界都是你输入给我的数据！”

啪啪啪啪……

李元嘴角上扬，满意的鼓起了掌，“不得不承认你是很聪明也很有想象力的小白鼠，那个时代的高中生也没有我想得那么不堪，我确实只是在跟你进行意识交流，现实中根本没有现身，意识的交流比对话快上不知多少倍，只要在这时候适当控制你的体感时间就能造成时停对话的假象，不过有两点你说错了。”

李元顿了顿，看向窗外的鱼肚白。

“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即使是伪神那也是神！”

李元突然岔开了话题，不在自身的真伪上作更多解释。

“他也叫李月白，其他的记忆我会给你。”

“作为奖励，我会给予你一次复生的机会。”

“下次见，小白鼠。”说完，李元的身形如镜花水月，波澜起，形渐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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