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闻闻你身上那股衰亡之人才有的气味，恐怕你已经自知剩余时间不多开始着急了。”笛卡尔笑着，相对的伊达尔则面如死灰。

“如此，怕死的人，又怎么舍得放弃自己的性命呢。你要是那么不惜命，你为什么着急呢。”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选择，不需要我多说吧。身外之物虽然重要，但自己的小命似乎更重要。”

笛卡尔的话不断敲打着伊达尔，他脸色阴晴不定但还残留着一丝幻想，然而在亡灵风龙已然经受不住“神秘之耀”的煎熬开始痛苦嘶嚎后，他放弃了。

“我答应你，但你答应过要放我一条活路。”伊达尔瞬间颓然许多，原本精神矍铄的样貌顷刻消失，就像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而不是一个已经步入圣魔法境站在人类金字塔顶端的魔法师，虽然是一个被所有人唾弃和憎恶的魔法师。

“废去八阶法师的境界后，以你今后剩余的时间，恐怕也不可能再回到如今的境界，自然也没有机会再为非作歹，放你一条性命有何不可。”笛卡尔这么说着，但听在伊达尔耳中却像对他接下来的时光宣判了死刑。

伊达尔摇摇头，双手一拖那张亚摩利商行特制晶石卡以及《世界之书》已然飘起，他正对的光幕现出一道缺口。

当世界之书从穿过光幕，缺口即将关闭时，笛卡尔忽然注意到那盘绕在世界之书的周围的隐秘黑气。

有诈。笛卡尔立时反应过来，他手上心念一动双手一合，八面体前方赫然现出两只闪耀着圣光的巨手虚影，要将那团黑雾合在其中。同时“神秘之耀”的八面体迅速缩小，亡灵风龙双翼燃起白色火焰，它的双翼在快速烬灭。

空间周围细微的魔力波动让黑雾似有所察，它迅速脱离《世界之书》周围如闪电般在穿过恰好出现的圣光之手，接着直朝莎琳飞去。

就在神秘之耀即将让风龙魂飞魄散时，一道诡异的球形空间扭曲将风龙包裹其中，同时一股空前强大的精神力如天神降临，周围空间仿佛顷刻凝住，飞速的黑雾在那瞬间也变得极慢，接着八面体的光幕如同受到某种未知力量的挤压，出现道道裂纹，最终如玻璃般碎成片片光雾。

只此一刻的延滞周围的一切又恢复正常。

“小子快阻止伊达尔！”笛卡尔的声音喊道。

琉奈的目光匆匆在笛卡尔身上一撇便将转向那端朦胧的光雾中，风龙的身影重新出现但龙背上的伊达尔却如同死去般再无动静。

琉奈立刻察觉到有诈，精神力瞬间释放，在锁定到那团黑气后他眼中金色光华一闪出现在莎琳身前，黑气并未理会挡在前方的琉奈而是直接穿体而过。

这股熟悉的精神力波动……琉奈似是意识到什么，他想去抓住那团黑气却落了个空，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阻止伊达尔……

不要。

只是一个转念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黑气全部侵入莎琳眉心。

“莎琳！”琉奈从未如此慌张过，他伸着的手虚抓着，蓝色的眼眸里带着恐惧和光点。

莎琳没有听到琉奈在喊什么，她只觉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她，接着身体似有一瞬间的不受控制，但这种不受控制很快便消失了。

她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形，模糊的视野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自己飞来。

“琉奈哥哥？”她摸了摸额头，感觉有些困惑，她不知道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也不知道琉奈的神情为什么那般紧张，但她看到心中的琉奈哥哥紧张自己，她内心涌起丝丝甜蜜。

“莎琳！”琉奈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拉着女孩儿的手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他害怕回答他的不再是那个有着单纯灵魂的女孩。

“琉奈哥哥，你怎么了？”莎琳懵懂道，她歪着脑袋似有困惑。

“莎琳……”琉奈将莎琳抱在怀里，怀中的女孩儿只是挣扎了一下便停止了，因为她发着呆不知道为什么琉奈这么紧张。

琉奈正想查探莎琳的状况时，一团黑气从莎琳身体里退了出来，黑气化作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形模样。

它后退着，模糊的手指着莎琳语气中带着恐惧和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没有灵魂的人类……没有灵魂的人类……难道你是……不可能……不可能……人偶……一定是人偶……不对……不是人偶……是恶魔…不…你到底是谁！”黑气一瞬间陷入癫狂之中，他不断自言自语又不断地否定自己，就好似周围已然旁若无人。

琉奈根本不想听他狂乱的语言，正想将他彻底了结时，只见一只虚空的魔力巨手将黑雾般的伊达尔握在手心迅速隐入黑暗之中，黑暗里传来伊达尔骇人的惨叫后又是一个隐秘的喉头吞咽的细微声音，之后四周又恢复到死般寂静，琉奈甚至能听到莎琳和自己的心跳。

琉奈精神力朝着黑暗中心探去却什么也没有探测到，但只觉在告诉他那里一定有东西。

“沙沙”，轻微的响动从黑暗中传来，那是衣服摩挲所发出的声音，漆黑中一个人影轮廓缓缓出现，当他从暗影中走出来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你……”莎琳才发出一个字便害怕地掩嘴发抖。

正是祭坛上躺着的那个男人。

难道他是被伊达尔的亡灵魔法控制变成了亡灵？但这个猜测很快就被推翻了，刚才那个声音……恐怕伊达尔已经……

难道说那最后的话是真的？

琉奈屏住呼吸仿佛不这样就会引起这个男人注意般，他环住莎琳的紧了紧让怀里的莎琳不要出声。

男人的目光并没有放在琉奈他们几人身上，而是从始至终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浮在空中的风龙身上。

他径直路过琉奈和莎琳身边，一路来到风龙巨大的头颅边上。

此时的风龙像是失去了灵魂般呆滞而无神，它只是迷茫地扇动着折损的双翼，巨大的龙睛盯着正前方，之前目中的红光和魔纹因为伊达尔的死去消失了，它现在只是一具游荡亡灵龙。

“格兰蒂丝。”

男人的声音是那般稳重、温柔而富有磁性，给人一种安全感。

他抚摸着风龙干枯的皮肤，仿佛在凝望自己最爱的人。

“格兰蒂丝。”

然而风龙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琉奈虽然早已经猜到这结果。

“她已经死了。”笛卡尔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打破了笼罩在众人周围压抑的沉默。

琉奈、莎琳以及艾尔夏三人皆是一怔望着笛卡尔，男人也同样看着目光直射向笛卡尔，虽然那凌厉的目标不是直接针对自己而来，琉奈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寒气穿过脊背，男人给他带来的压抑不逊于当初面对拉结尔。

直接面对男人凝视的笛卡尔更是心神俱颤，他仿佛感觉到那目光所过的空间都为之破碎，带着无形的穿透力直接洞穿了他的身体和灵魂。

见到笛卡尔有危险，艾尔夏背后两束幽蓝色的魔法光辉瞬间便强烈了许多，琉奈赶紧阻止了她的莽撞。

男人在笛卡尔身上的修士袍上划过，在看到他袍子上绣着的玫瑰十字时，他终于开口了。

“你是玫瑰十字会第几代秘主。”

笛卡尔手抚着胸口咳嗽几声：“第十一代。”

“如今会中还有几人？”

“不到百人。”说这的时候笛卡尔自己都笑了。

“教会如今呢？”

“和过去一样，甚至更加强大。”听到此话男人并没有在问什么，而是把目光转向琉奈这边，他盯着莎琳似乎在寻找什么。琉奈感受到莎琳在怀中颤抖，小声在耳边安慰。

“圣剑净化之焰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呢喃响起，转瞬他平和的目光陡然充满杀气。

接着周围的空间的光线出现不规则的横断，就像周围空间有看不见的不规则碎片，无数空间扭曲朝琉奈和莎琳袭来。

琉奈不明白为什么他看到莎琳后仿佛变了个人，但他知道如果此刻他不能躲过这一击他和莎琳两个人肯定会立刻死掉。所以这一刻他调用所有的魔力使用空间魔法，然而他无论怎么瞬移却只是在原地出现。

怎么回事！？

那扭曲的空间似乎将原本平滑的空间扭成了特殊的结构。四周的空间已经被封死，即使是他的圣痕的能力此刻也无能为力，使用它只会将自己直接送往地狱。

琉奈感觉到手指上的灼热滚烫，黄昏十二乐章在没有呼唤的情况下出现的。

它浮在半空剑身的十二条律动脱离剑体，化作十二条浮动的铭文围绕着琉奈的四周的空间转动。此刻它们不再具有剑的形态，如同十二条乐器的弦在周围跳动。

“这个是……”男人看着那将自己的进攻抵御住的剑影有些疑惑。

还未等他说完艾尔夏手中柏尔修斯依然旋转出数十道飓风，然而这些飓风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他目光一凌，接着对着琉奈所在的方向单手虚抓，接着琉奈便察觉十二道律动的围城的球形空间被迫向下坍缩。

要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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