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离开（2）

摩尼亚赫号。

透过船舱外氙灯的光可以看到暴雨已经减弱了。

前舱里大部分的人都静默地坐在自己的操作台前。自路明非和零的数据线断开后他们就无事可做。但他们也不能从自己位置上离开，曼斯在他们身后已经不发一语地站了一个小时。

“这一次的水下地震把那条裂缝堵住了。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再次进入青铜城……”有人说。

“这次的任务已经……”

“谁管那狗屁青铜城。”曼斯冷冷说了一句，随后他迈开步子，向着船后舱走去。

“教授你去哪里？”赛尔玛问。

“我去下面看看。”曼斯头也不回。

众人面面相觑。

其实，在今天他们不但得到了一大笔珍贵的龙文资料，更重要的，还得知了龙族四大君主之一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宫殿的所在地。

在执行部的任务史里不但算不上失败，因为他们得到了纯血龙族的一部分资料，可以说在研究史上跨出了历史性的一步。而代价不过是失去了两名优秀的新生，已经足够小了。

每个走进这个世界的人，都早就该做好这样的觉悟。活着的人继承死去的人的遗志，先祖们已经像这样走了几千年。

但是……

“等等……信号连上了！路明非和零的信号线接起来了！”大副突然大吼起来。

紧接着，屏幕上各块沉寂着的区域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滴滴滴”地启动起来。声音欢快地像是音乐。

曼斯猛地回身，扑在赛尔玛的工作台前。

赛尔玛目瞪口呆地看着曼斯双手熟练地操作着控制台，像是个狂热的鼓手。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屏幕，手上却并未出现失误。

片刻，两个绿色的光点在屏幕上出现，一起一落，表示着两颗年轻强健的心脏还在正常跳动。

“信号线上有拉力了！”二副说。

“把他们拉上来！”

摩尼亚赫号的甲板上。

狂风中传来“嗡嗡”的声音，远处巨大的灯斑在漆黑的水面上移动，片刻后，呼叫声出现在船头左前方的位置，“摩尼亚赫号请注意，这里是长江航道海事局，请亮灯回复，请亮灯回复。”

“船长？”三副登上甲板。

“信号灯回复，接受救援，准备撤离。”曼斯看了看表，盯着水面。

垂进水里的两根信号线开始晃动起来。

没过一会儿。灯光照到的水面上，路明非和零的头冒了出来。

两人打开潜水服的面罩，大口地呼吸空气。

路明非迎着灯光看到了甲板上的曼斯。他疲惫地笑了笑，向曼斯举手示意。

他有点累了，浮在水面上不小心还呛了一口水。流水声和雨声交杂着，让他脑海里有些昏沉。

这时他听到了鼓掌声。

以曼斯为首，赛尔玛大副二副三副等等的工作人员一个个地从船舱里走出来，围在甲板上鼓掌，表情或开心或严肃。

“鼓……鼓你妹的掌啊……先把我们拉上去行不行啊朋友们？”

……

远处。一束黑色的马尾从树上垂了下来。

酒德麻衣站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举着红外望远镜。

望远镜里的路明非和零被摩尼亚赫号上的人们托上了船。而后两人被灯光围住，在周围人赞誉和尊敬的目光里，和所有人一一握手。看起来像是某明星的现场见面会。

“三无妞的大学生活看起来会蛮开心的。”酒德麻衣像是自言自语。

“啊？你在说啥？”耳机里的女声问。

“这妞洁癖比我们两个人加起来还严重。但现在她正在和十几个中年大叔一一握手……而且没有当场发飙！”

“我们中国有个说法，‘大学是社会的缩影’，看起来三无妞是准备进入社会了。”耳机里的人笑了笑，而后问，“另一位呢，老板亲爱的小白鼠先生？”

“不好说……”酒德麻衣把望远镜转向路明非。

这时路明非和零的握手会结束了，他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休息。

这时他抬头，不经意间看着酒德麻衣的方向。

酒德麻衣浑身一颤，望远镜差点没拿住。

“这是巧合吧……”

她所在的地方离摩尼亚赫号少说也有几公里。这要是都能察觉到……

而后，酒德麻衣的表情凝固了。

望远镜里的路明非对着她的方向笑了笑，而后指了指窗外的水下。

“长腿长腿。有活干了。”耳机里的女声响了起来。

“什……什么活？”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和康斯坦丁的骨殖瓶，和诺顿打造的炼金武器‘七宗罪’。这两件东西被那只小白鼠从青铜城里带了出来，但好像被他扔长江里了。等会我把这两件东西的样子发你一份。让打捞队连夜下潜。”

……

三峡水库，黑色的直升机悬停在船闸上方，起伏的水面上，摩尼亚赫号稳稳地停着，头骄傲着迎着上方，像是个凯旋而来的将士。

以曼斯为首，执行部的工作人员在甲板上一字排开。曼斯抱着那个婴儿，婴儿也没有哭喊，表情莫名得肃穆。

中途加入的路明非和零站在队伍的另一边。

直升飞机上放下了悬梯，一个修长的黑影扶着悬梯降下。

“恭迎归来。”

校长站在甲板上，向所有人鞠了一躬。

执行部的人也向着校长鞠躬。

昂热又看向路明非和零，温和地笑了。

“谢谢你们。路明非，零。”

所有人再次鼓掌。

……

直升机撕破云层，向着前方的黑暗扑去。

“路明非，零，恭喜你们通过了3E考试。现在你们已经成为了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昂热微笑着拿出一叠纸，放在两人前面的桌上，“另外，路明非，你的考试分数是学院里十年以来最高的，你保住了自己的‘s’级。零的分数也很高，在新生的前三。”

“哈哈那多不好意思。”路明非挠头笑。

“第一学期GPA4.0，这是你们的正式成绩单。”昂热又拿出两个信封，各自放在两人前面，“不过你们还得补交实习论文。然后把成绩单带回去让你们的导师签字。”

“校长你已经知道我们能成功完成任务了么？”

“这个世界上最应该去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凡事都‘提前准备着’。”昂热笑着，继续说，“有些事情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对么？”

路明非笑笑点头，而后摸着那个信封。

零一直面无表情的，偶尔点点头，好像考试啊满绩点啊这些事情和她无关。

“对了还有件事。”昂热又问，“曼斯的报告里说你们在青铜城里失联了一段时间，没出什么事吧？”

“当然没事了！不然我们还能坐在这里么？那龙王家造的跟个水道迷宫似的。我们找好久才找到他住的地方，炸弹一放，我们立马就跑出来，还差点就回不来了……”路明非一叠声地抱怨。

“噢噢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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