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少年

路明非睁开眼睛，

眼前是雪白的墙壁，空气里飘荡着酒精和消毒水的气味。

护士2人，病人1人。

在睁眼的瞬间路明非就确认了房间里的人数。

“别动别动！”一个护士看到路明非挣扎着想坐起来忙跑过去。

“你属猪八戒的吧？来医院整整睡了一天半。”

“我属羊……”路明非乖乖躺好，看着护士摆弄着他头上的点滴。

“好歹是醒了，我去通知你家长过来。”

护士给他换了瓶葡萄糖后跟着另一个护士出去了。

路明非深吸口气，坐了起来。

简洁的房间里摆着两张床，没有摄像头，唯一的电子设备是墙上的电子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09年3月3日中午12点。

另一张病床上的家伙在呼呼大睡。

“09年。高三吗……”

路明非手握成拳又松开，又握又松，而后猛然发力。

骨骼碰撞的声音中，从手的地方传来剧烈的痛感。

“身体素质不行啊……”路明非喃喃自语。

……

“这孩子的情况是神经很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而后突然放松，以此反弹造成的短暂性休克。”

医生扶扶眼睛盯着路明非的叔叔。

“严重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叔叔有些担心地问。

“不严重，也没有后遗症。”医生摇摇头，“这是身体因长时间高度的精神压力产生的应激反应，确认来说连病都算不上。”

“压力大可能是因为他马上高考了……”叔叔没什么底气的声音。

“总之尽量不要对他施加压力，要不然他现在的身子吃不消。”

“好我知道了。”

……

路明非默默听着隔壁房间的谈话。

不是谁的恶作剧也不是做梦。说实话自己也不愿意相信。

自己真的毫无根据地，“穿越”回到了高三的这个时间点。

现在身边的路鸣泽还是那只胖乎乎的堂弟。另一位在记忆里好像要去卡塞尔学院的路上才能碰上。

路明非制止着微微颤抖的手。

他有太多想要确认的事了。恨不得现在立马起来从窗台跳下去。

以自己混血种的身份当然不用在医院里浪费时间。

不过理智把他的蠢蠢欲动压了回去。

一方面他现在必然是处于被监视状态，被“诺玛”或是各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所监视着。

比如刚刚的护士，又比如一旁正看着报纸的另一个病人。

闭着眼睛都能察觉到来自不远处的审视的视线。让人头皮发麻。

虽说以现在的身体情况尚还使用不出什么力量，但也还不至于能让这些业余的监视人员发觉出自己的异常。

另一方面，他还是得安抚好叔叔他们一家子。虽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突然消失不见的话他们多少也会担心吧。

“明非你怎么样？”叔叔开门走了进来。

“嗯我好多了。”路明非点头

“学校那里我让婶婶给你请假了。你在这多休息一会……”

“不用了叔叔，我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可以出院。”

医院里太限制行动了，还有不少事得做，当然要出院。

“真的吗？”叔叔将信将疑。

……

久违的阳光。真的久违了。

在原来的时间线里，作为全民公敌，他不是在一个地方躲着，就是在换一个地方躲的路上。阳光对当时的他来说太遥不可及。

路明非深吸口气。

全身暖洋洋的，像是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棉花。

凭着记忆走到学校，教室。

原本喧闹的教室因为路明非的到来停了那么一瞬间，所有人看向门口。

路明非无言地走了进来。

毕竟是当过学生会主席的人了，还算是习惯了暴露在别人的视线里。

没有任何感想地走到角落里自己的座位，坐下。

瞬间的静默后教室回复了喧闹。

现在的自己在班里的地位也就跟路边的石头差不多。这反应挺正常的。

路明非坐着，没什么念想地环顾教室。

看到了正用余光看他的陈雯雯。

现在自己在文学社好像还是个什么官来着。

他对陈雯雯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看到了和周围的朋友高谈阔论，余光在看着陈雯雯的赵孟华。

看到了和朋友们一起欢笑着的柳淼淼，苏晓樯等等的能认出名字来的人。

这时他注意到陈雯雯脸色微红地转过身去。她注意到赵孟华的视线了。

原来有些事早就已经注定了。只是当时的自己还没发现而已。

恰同学，正少年。扑面而来的青涩和朝气，耀眼地像是初升的太阳。

他又注意到赵孟华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路明非轻笑着冲赵孟华点了点头。

不害怕，也不是挑衅。大概算是示好吧。

毕竟心里已经是个不知道多少岁的老大叔了。当然不会想着去和个高中生争劲。

况且人陈雯雯和赵孟华还是两情相悦的，至于柳淼淼苏晓樯两位嘛……

在路明非确认自己记得的关于高中这些那些的事时，一个圆形的物体接近了他的座位。

“路明非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这几天一起去网吧打星际的？”

穿着校服的胖子敲敲路明非的桌子。

班里双胞胎兄弟之一的徐岩岩。班里少数会和他说话的人之一。

“抱歉啊，前几天吃坏肚子了。”路明非无声地笑笑。

“下午去？”

“行啊。”

“那可说好了，这次你违约在先，今天你可得教的详细一些。网费饮料老规矩我包了。”徐岩岩大气地拍拍肚子。

“好啊，那谢谢你了。”路明非点点头。

徐岩岩一愣。

平时这家伙听到有人请他上网不该是死乞白赖地贴上来吹嘘自己吗？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吃坏肚子脑子也顺便搞坏了？

“徐岩岩我问你个事。”徐岩岩回身的时候路明非叫住了他。

“什么事？”

“你认识楚子航吗？”

“我靠，楚大神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上一届的超级高富帅学长。‘此獠当诛’榜的大boss，现在据说在美国的一个私立大学……”

徐岩岩一愣。他看到路明非显得混沌的瞳孔里突然出现了一丝不明所以的光亮。

“是吗？你还记得，记得就好啊……”路明非轻声笑了起来。

“你脑子不会烧坏了吧？”

楚大神跟您八辈子也打不着关系哪？徐岩岩在心里嘀咕。

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看到路明非神情逐渐凌厉，眉眼间冒着像是刀锋一样的光。

这表情好像只有上次和他一起在网吧联机打僵尸的时候才见到过……

我我我……我就只说了一句，这家伙心里承受能力没那么差吧？

“路明非你怎……怎么了？”徐岩岩被他看的心里没底。

听到话路明非神情恍惚地顿了一顿，而后如梦初醒一般。

他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我没事。就是想起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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