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血族

躺在荒地上的我正面朝上，血色的月亮印了眼眸中，那么，就这样躺到天亮？只要不动的话......而且刚刚我跟树干还有不少在碰撞中断开的枝杈同时抛飞出去，那怪物不可能这么巧还追着我吧？我合上眼睛不再想任何事

一分钟还不到，突然一滩液体滴落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

......不会吧......

我缓缓睁开眼睛，原本应该是月亮的地方变成了巨大的血肉巨口，里面一圈圈的黄色利齿不断蠕动着，最令我纠结的是那张大嘴是面朝我的方向

......这玩意......有眼睛？

好累，不想动了啊，或许就这么离开也是一个很好地选择吧

真是的，明明我早该死掉了，却莫名其妙的苟延残喘了这么长时间

生命的最后我想起了那银灰色头发有着翠色双眼的小女孩，那安心的笑容，自称“姐姐”的小女孩，好温暖，小小的手掌覆盖在头顶的那份温暖，虽然不是对着我说的，但是......

头好痛，像是被门夹一样，刚刚撞到了吗？时间这么长了还没被吃掉吗？

我散乱的瞳孔重新汇聚，却发现了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莫名的变化，一切的一切都静止了，明明不是透明的色彩但我却诡异的看见了碎石埋在土中的底端，看见枯树在泥土中那凌乱的根部，莫名的虫子，还有面前那巨大虫子在泥土冲蜿蜒扭曲的下半身，好长，估计有二十多米了吧

头疼越来越剧烈了，我拿还能动弹的左手捂住脑袋却丝毫不能缓清痛楚，这是精神上的痛吗？

虫口滴落的淡黄色浑浊涎液停止在半空中，那巨口周围环绕的是如同扭曲糖水一样的景象

到底发生了什么？疼痛不断吞没着我的意识，虽然不知道眼前的景象是怎么做到的，但我清楚的知道必须要趁这个机会解决眼前这个麻烦

我不顾剧痛的身体强行起身，刚刚被甩飞的距离已经远远偏离那片安全土地了，现在的我是无法在晕倒前离开这块危险的地方，那么只有跟眼前的怪物来个你死我活了，不过该怎么样做呢？大树在那玩意的咬合力也跟泡沫无异，身体内侧都这么坚韧了那外面......

可恶，真的没办法了吗？我一拳打向那布满血色纹路的漆黑虫体上，手背接触的地方传来接下来的变故让我瞪大了眼睛，从拳头接触的地方起那坚韧无比的皮甲如同被铁锤击打正着的冰块，崩开的裂纹贯穿了虫身，中间溅射出无数大小不一的菱形血肉碎块

......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就像拳头挥舞着打中一颗苹果一样，对面虽然有点硬但还是被我用力的一拳被贯穿了

我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瘫坐在地上，随着我思想的松懈，四周的景象还原成原本的模样，巨虫停止了那嘶吼到一半的声音，随即半个身体从中间断开，之前那飞舞到空中的红色菱形碎块化为血雨洒落了我一身，因翻滚而沾染泥土变成脏兮兮的连衣裙被浸染成血红色，银灰色的长发也有一部分被染红，失去下半身的巨虫头颅在旁边不断扭曲扫动着，但我也没法关心它是否会打到我身上了，我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瘫坐在地上

所以说......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头部的疼痛在之前随着那怪异空间的褪去而逐渐消失了，但头脑还有些昏沉，因为强烈的好奇心，我打算试试能不能重现刚刚的情形，说的不好听就是自己把脑袋凑近门缝里让门去夹

那是......以自己作为障碍物卡住了什么东西齿轮的运转？很奇妙的比喻，那么就......

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不像刚刚那样有着缓冲时间，仿佛一下到了末期一样，我眯开的眼缝中的看见了跟之前一样的世界，可惜只撑住了一秒，但我也清楚的明白了，这是可控的技能，说是神技也不为过

......时间停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血月之下，穿着红灰相间连衣裙的小女孩拖着下垂的右臂顺着脚印往来的方向折返

继续留在这里太危险，如果说之前只有一只怪物的话那么在它死后就不确定了，大量的血腥味说不定会引来其它东西，而且身体黏糊糊的，好想找个地方洗澡

我用染血的右手轻轻把挡住视线的发丝拨到后面去，手指在脸庞划上两道血印，这碍事的头发也是个麻烦啊，之前被那蠢货轻易抓住不说，过长的头发也变相的成为了行动弱点，如果刚刚头发缠绕在树枝上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那么需要一把剪刀吗......还是用石头砸断......

凹凸不平的碎石地已经不是有点硌脚来形容了，不过......已经安全了吗......失去所有力量的我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头躺了上去，仰望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只有那轮硕大的圆月依旧在那彰显着自己那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地球

算了，与其考虑那种事情不如想想怎么不让这个身体继续作死吧，万一在没法控制身体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活生生咬死那也太糟糕了

啊~果然没法想到办法吗，人的思念会变成如此坚韧的力量吗，即使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对生如此渴望了，这样的我还是我吗？

长达膝盖的银灰色头发呈扇形铺在石头上，末端随着石块的边缘倾泻而下，小小的女孩静静的躺在上面，就像睡在毛毯铺就的床上一样

我刻意无视身体的痛楚，用仅剩的那只眼睛默默注视着月亮，真是讽刺啊！那上面也有着一个月宫，里面也住着一位嫦娥吗？

“......

伸出手来就能触及

这虚幻一般的现实

假装十分坚强的我

只是一味地逃避着

比起今天 明天的自己

一定会坚持着前行

虽然十分痛苦 但是此刻

我深信着自己能顽强生存

如果我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月光之下 流动着的

我的心愿 变成了温柔的河流

时间凝滞了的这个世界

被一支清晰的路标敲碎

在一道波纹也没有的大海中照耀着的

破碎之月

......”

碎石林立的荒野中，稚嫩歌声随着月光传播到天空的尽头，我漫无目的的歌唱着来自异国的歌曲，这孩子稚嫩的声线出乎意料的不错

......

离地千米的夜空中一道漆黑的身影伴随着血色的光华一瞬而逝，突然间那道影子猛然在空中骤停

“血的味道......异形种”虽然这个距离来说血味已经变得很淡，不过换句话说即使这么远的距离依旧能闻到血味那它的主人体型应该小不到哪里去......

黑影改变了行进的轨道向着血味传来的方向飞了过去

......

“地龙......没有魔法的痕迹，人类的战士吗？”

站在巨大虫尸处二十多岁的男人向虫子的断口出伸出了苍白的手掌，依旧流淌的血液违背了重力纷纷向着男人的掌心出汇聚压缩，几息时间一颗晶莹剔透的血色结晶就出现在了男子手中，尘土覆盖的地面已无一丝暗红色

“那么接下来......那边”目光所示是脚印延伸的方向，淡淡的血味飘了过来

......

违和的歌声让他在此驻足聆听，安迪塞特 ·诺斯埃尔用赤红的瞳孔微笑着注视离他仅仅只有数步之遥的年幼女孩

为什么违和？是了，语言！安迪塞特神情凝重，这是从未听说过的语言，他也曾经远渡过黑暗之海，下达地底之渊，见证数个王朝的兴衰，人类，异物，多达数十种的表达方式......

然而......从未听过这样的语言，无法理解，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言语所表达出的意思，还有掺杂在语言里的情绪，并非是自身的原因，他知道的，即使学着那女孩所说的话语跟着复述一遍他也听不懂自己再说的是什么，这种与其说是言语不如说是类似精神连接那种思想上的交流了，真是奇妙啊

......

我坐在石头上晃荡着小腿，依旧轻轻哼唱着歌曲，静静的注视着没有丝毫掩饰站在我面前的那个男人

好白，那是一种没有丝毫血色病态的白，单看相貌是一位气质忧郁的英俊男子，他银色的发丝被梳理的一丝不苟，偏长的刘海将右眼半遮半掩，身上穿着的是一身黑色的风衣，衣襟的内口可以看见里面白色的衬衣领口，如果不是那双猩红眼睛所带来的诡异氛围，那这样一位美男子放在我的前世足以让任何女人追捧

即使他现在正微笑着看着我，我也没任何安心感，反而后背凉凉的......站在这女孩的境地经历过那些事后我对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可是升不起任何好感，呼！不行的话只能先下手为强了，就像获得了一个合法外挂的玩家一样，现在的我可是信心满满

所以我也一脸微笑的看着他，继续哼唱着歌曲

“......

封闭在黑暗中的这个世界

被一柄光明的长剑拯救

在一颗星星也没有的夜空中舞动着的

破碎之月”

......

“啪啪啪......”

歌曲终了没多久，对方似乎觉得我没有唱下去的意思了，他脱下手上的白手套夹在怀里鼓起了掌，清脆的掌声再次惊扰了沉寂没多久的荒野

“请原谅在下的唐突到来，美丽的小姐”

他把右手放在胸前鞠了一躬，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的我显得有点惊讶，不过<美丽的小姐>......我现在的身体年龄看起来才十岁不到吧！

“诶？~大哥哥听得懂我的歌吗？”我故作好奇的问道

“是啊！我想即使人类帝国最优秀的歌姬也没法唱出如此动听的歌曲，虽然内容有些怪异，但这优雅的曲调风格却是从未听说过呢，让在下不知道以何种赞美之词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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