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祭（上）

【我将未来托付于你】

少女猩红的眼眸在这废墟中发出骇人的红光。

修跪在她面前，废墟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只有他们脚下的地板还算完整，其他地方就像是被轰炸过。

『生命也就不过如此』少女摘下废墟堆旁边的那根孤零零的绿草，仔细端详。

修没有说话，也不抬头去看她，少女独自在那里说着。

四周都是废墟特有的味道。

『一只吸血鬼就可以将一个低阶种族赶尽杀绝，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然而吸血鬼也会被其他种族杀掉，因为吸血鬼又不是什么不死的生物，只是比较强壮而已。』

『我活了两千多年，身体也就不过改变了一点点，依旧是这副样子。』

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是的，从旁人来看，那是一个小孩子的身体，最多也就十一二岁那样子，或许还要更小。

涅比里斯·卢——吸血鬼第三始祖，此时她以一副人类小孩的模型，现身于世。

『而这两千多年里——』

她久久地凝视天空，也不说话了。

很久，她才低下头，脸上有了一点疲倦

『我想休息一下。』

很自然地，涅比里斯躺进了修的怀里，修也没有抗拒，接住她。

『你是该休息一下了，我的主人，涅比里斯。』

他怀里的那个如同柔弱的人类女孩。

【晚安，好梦】

偌大的宫殿。

涅比里斯坐在上方的王座上面。

『感觉这里如何？』涅比里斯看着修。

『光线太暗了。』

是的，除了大殿被光线覆盖，其他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一片，玻璃水晶灯在头顶，脚下的红地毯，从王座一直延伸到远方，红得鲜艳，让人想到血的颜色。

『因为吸血鬼喜欢这个环境。』涅比里斯耸耸肩。

『你为什么选择我？』

修突然抬头问她，这个如同禁忌一般的问题，在他口中说出，下一秒，修就后悔了。

涅比里斯只是笑笑，『因为你是骑士啊。』

『我不明白。』

『作为骑士，你只有一个任务——』

『是什么？』

涅比里斯从王座上站起，走下台阶，来到修面前。

『你的任务——』

……

涅比里斯微微躬身，凑到修耳边……

不确定和震撼的光芒从修眼中闪过。

『我明白了。』

涅比里斯转身走向台阶，『为了那天，你必须要成长起来——』

【成长到足够向精灵王挑战！】

在王座前停下，她转身，说出这句平淡却并不平静的话。

充满暴戾的气息在她周围散开

带着血腥的味道。

公元纪年700年

精灵竞技场

历史这里也是竞技场，是精灵贵族们经常聚集在一起的地方，通过决斗的方式来弄清楚一件事，负者则会无条件服从胜者一方的要求。

而现在——不仅是精灵贵族，非贵族的精灵，非精灵种，精灵眷属族等其他种族，都可以参与到其中来。

但是这里被明确禁止有任何利益和势力冲突在其中，如果有不轨的人想要染指这里，精灵王会亲自清理其中的不纯之物。

整个竞技场内部呈一个碗装结构，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竞技场，围绕四周的是看台，整体结构要高出外面一大截。

『喔，还真是宏观啊！』修靠在观众台的栏杆上，感叹道。

『当然了，这里曾经可是贵族才能进出的地方。』

修旁边的一位青年搭话。

『你好，我叫一二三，是这次的参赛者』青年笑着伸出手。

『一……一、二三？』修被吓到了，以至于他没有听到后面的那半句。

『啊……这个嘛，乃是家父所赐名，所以不要见怪。』叫［一二三］的青年脸上有些怪异，强忍着尴尬道。

『哦哦哦，原来是那样』修反应过来，『我叫修。』

一二三又恢复了脸上的笑容，『修兄也是来参赛的嘛？』

『啊，是的。』

『那就请修兄在比赛中手下留情啦』

修赶忙道，『哪里哪里，还请……一兄你多多关照。』

修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对面……

刺眼的光芒从天而降，像是彗星从天击中了地面。

［那是——精灵王？！！］

巨大的震撼在修心中炸开。

『那个……真的，是精灵王……』一二三盯着那个光源。

精灵王……

修看向配在腰间的长刀

精灵王吗……

这把刀——涅比里斯说过，这把刀，可以斩杀精灵王

.

『这把刀的确可以斩杀精灵王，你没有听错。』涅比里斯漫不经心地玩弄额前的垂发。

『真的假的？那可是精灵王啊！』修直接吼出来了。

涅比里斯不耐烦地说『你激动个啥？我都说了，在特殊条件下是可以斩杀精灵王的，特—殊—条—件，你懂不懂？』

『那特殊条件是什么？』修追问。

『忘记了……』她懒洋洋地道，『当年没特意去记，反正老麻……』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能忘记？！！』修被惊吓到嘴型都快成O型了，他看着手中的长刀，充满了惋惜之情。

『看你那副德行。』涅比里斯一把抢过长刀。

『其实说起来我也不信』她在手中挥舞这边刀，虽然体型娇小，但挥舞一把不成协调的长刀倒是看起来毫不费力。

长刀在空气中发出“飕飕”的声音。

『但是』涅比里斯收刀，入鞘。

『这把刀，的确斩杀过和精灵王相同层次的存在。刀的主人，死在其下。』

修接过长刀，他注意到涅比里斯的情绪有点变化，犹豫了一会，开口道——

『那个人……是你朋友……吗？』

……

【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

［所以说——拿着一把奇奇怪怪的刀，来参加这种比赛……唉，真不知道涅比里斯怎么想的……］

修注意到就连一二三所携带的武器是一把剑，而且看起来还是那种很名贵的那种，只有自己带的是这种长刀吧……

就在修还在比较的时候，精灵王已经显形了。

光芒褪去——

精致的如同艺术品的脸，纤细柔和的五官，蔚蓝的眼瞳如同宝石点缀在其上，在光芒照耀下略微反光的温润嘴唇，一头银发从头垂到脚边，身前几缕发丝遮住，却让突起的**更显奢华，洁白的肌肤在纯白的衣服和光芒的称托下闪耀着圣神的光芒。

『精灵。。。。』

真的是精灵王……

.

［看到精灵王的那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受到强烈的电击］

身体像触电一般无法动弹，脑子不受控制的疯狂旋转，心跳频率已经突破了极限，在胸腔里。

［一百年来，我一直在寻觅着精灵王的影子，可是都没有结果。结果在这里——］

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害怕，全身的神经信号都在反应。

［好痛苦……］

身体在不断升温，明明是那道妩媚的眼神，为什么我看着既痛苦又兴奋？

好想，

好想用这刀——

割开她的皮肤，她的血也一定很好看吧，在空气中绽放，鲜血的盛宴。

想看看她那宝石般的眼睛，充满泪水和痛觉。

一定很好看吧！

毕竟是精灵王啊

杀

杀了她

杀了她！

拔刀——

【杀了她】

修扭头看去

涅比里斯站在他身后

【在实现你的愿望后，杀了精灵王】

腥红的眼眸——

［是啊，我还有一个没完成的愿望呢……］

自嘲的闭上眼，她的容颜渐渐明朗——

紧握刀柄的手松开

［等着我］

.

全场爆发出欢呼声。

能见到精灵王，是他们的毕生荣幸。

『谢谢大家』精灵王向竞技场观众席方向微微一鞠，清澈地如同清水的眼眸，闪闪发亮。

『我是精灵王夜语花，代表全体精灵王为此次剑祭献上祝福，在此的各位会每人获得一分祝福』

精灵王夜语花做出一个向上托天的动作——

光芒再次闪耀，出现在场的每个人身上，光焰升腾。

［这是——祝福？！！］修有点不敢相信

『首先，很荣幸大家能参加剑祭。剑祭从上古时代一直流传到至今，虽然之间有所断层，但不影响剑祭本身。』

『自此，我宣布第十二次剑祭，于今日开始！』

竞技场内再次进入到一个更高层次的潮热中

［来了！］

除了其他观众，二十几人心中同一所想。

.

『果然过了那么多年，还是那个老样子。』

修有些好笑地看着竞技场中的那个女人——

蒂亚斯，那个毫无表情的女人

［面瘫女］修称之为。

蒂亚斯的每一次竞技都迅速强劲，好不拖泥带水，多不几次呼吸间就结束了比赛。

『啊……果然这种面瘫女最无聊了！』修挠头。

『面瘫……？』一二三投来困惑的眼神？

『啊，就是那个啊，你看她，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样子，看不到她脸上还有其他表情，这种女人真无聊。』修耸耸肩。

『哈哈哈，与其说是……面瘫，其实是个冰山美人吧？』

『……我不否定。』

……

的确，好些年没见，蒂亚斯也似乎更接近完美了，身材，脸蛋，在非精灵中，绝对是一个可以排得上前五名的美女。

至于这个标准，也就只有修心里才知道了。

『唉，人是长得好看，就是……』修叹气。

一二三凑过来，一脸好奇，『什么什么？』

修看了他半个脸的绷带，『就是她太强了，能入她眼睛的人，肯定非同常人吧？』

『喔，你还说的真的诶……唉——』

［……难不成你还想去追求她？］

看着他颓废的样子，修拍拍他的肩膀，『别伤心了，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我去打回来。』

『那个倒不用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一二三在第一轮就败下来了，还被对方的剑气划破了脸。

『我以为——』

『你认为对面很弱？』

『差不多就是那么回事……』

『……』

『……』

……

气氛莫名其妙陷入尴尬之中……

『你……』

光焰升腾，上场的标志。

这是之前精灵王在每个人身上加持的［祝福］，顺带也取代了传统的抽签，二十几名选手中，随机被点燃光焰。

『啊，该我了。』修迅速改口道。在他们沉默的那段时间里，已经开始轮到修了。

不等一二三说什么，修已经从观众台跳下去了。

『喂！危险啊……！』一二三看着他直接从那么高的观众台跳下去，想叫住他。

但是他很快看到，修就像是羽毛一样轻轻落在地上，没有一二三想象中那样摔成肉酱。

而修的对手，才开始从走廊上走下来。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剑士，修在心里评价。

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修看得清清楚楚，就像在面前观察一样。他甚至能看到对面那个女孩的牙齿在打颤。

是的，修的选手似乎是年龄最少的一个，只能称之为［女孩］，年龄平均比参赛的都还要小几岁，眼角的青涩更是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女孩子。

『你好。』

『你好……』

……

始终找不到话题——

修和女孩都沉默着。

直到标志着开始的光焰再次升腾。

.

要说修最讨厌什么，那就是和吸血鬼待在一起。

吸血鬼一天到晚，都躲在阴暗的地方，倒不是怕阳光，阳光对他们的削弱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夸张。

在修和一群吸血鬼生活那么久后，还是不能忍受吸血鬼的习性，似乎所以的吸血鬼都一个样，都不怎么说话，就算说话，也就那么几句，平日里和修对话最多的，也只有涅比里斯了，时间久了，离开了涅比里斯，就无法和其他人正常对话了，因为在吸血鬼里很少有对话。

修从比赛开始就一直在躲避，对面那个女孩每次挥过来的剑都被他躲开了，现在就是女孩一直追，修一直躲。

『好无聊啊——』修有气无力抱怨道。

『那你就不要一直跑啊！像个男人和我正面打啊！』女孩也恼了。

『喔，我觉得你在碰到我之前你已经累倒了……』

『少看不起人！』

女孩将手中的剑甩出，直指修，同时她本人也快速接近修。如果修去防御空中袭来的剑，那么他必定会被女孩近身，女孩既然敢采取这种方式，那么说明她对自己的近视格斗能力有不一般的自信。

『喔！有点创意，不过——』

剑并没有如愿击中他，因为修以一种非常鬼魅的步伐，闪开了飞剑，握住它的剑柄，同时也闪开了跟在后面的女孩。

女孩没有意料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身形也猛然停住了。

『现在』修换上了一副诡异的笑容，【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将剑横摆在胸前，

刺耳的爆鸣声——

那是已经不能用耳朵去感受到声音了，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想要将空气切割开来的声音——

一剑，二剑，叠加，叠加……

刀光剑影，从她的身上穿过，一道一道覆盖在她周围。

【斩——】

所有的剑影同时发作——大片大片的剑影朝不同的方向劈去，几乎覆盖整个竞技场。

呆——

『你输了……』修不知何时已经和女孩换位了，此时他正在她后面。

『你还是回去多学几年吧！』以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看着她。

女孩声音颤抖问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修耸耸肩『也就是一个雕虫小技罢了 不过—— 』

【也足够将你大卸八块了。】

压低声音，在和女孩擦肩而过时。

修——一胜。

感受到一道熟悉的目光，修抬头看去——蒂亚斯此时在远处顶着他。

修只是很自然的收回目光，朝休息区走去。

多年之前的耻辱，他自然会拿回来，而且是十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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